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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
许久,阳平开了口:“您来是要连我也要杀了么?”
一屋皆惊,阳平这话可是大逆不道,湘君要上前劝一劝,却被周弘捏了捏手,阻止了下去。
女帝也怔愣了一会儿,心痛得皱眉:“你说什么傻话,娘怎么会杀了你?”
阳平讽刺一笑:“孟四郎的孩子是你们杀了的吧?”
女帝不做回应,只是捂着胸口,有些难受。
阳平又说:“他说是我杀了的,就死在了我面前,他不敢杀我就自杀。”说来,她又笑盈盈着脸颊,眼中两滴泪水泛着光点:“到头来是我都欠了你们么?那你怎么不取了我的命,偏要我活活受这个苦。”
那一刻,湘君不敢想象孟四郎临死前到底说过什么,也不敢想象阳平要怎么撑下去,因为阳平已经恨了所有人。
女帝有些激动,捧着阳平的脸:“娘不会杀你的,你是娘的小九儿,娘不会让你再吃苦。”
阳平对于女帝的许诺没有丝毫动容,只是慢吞吞闭上眼睛,像是眼不见心不烦。
驸马府事情众多,阳平这个主子又生了重病,女帝守在阳平身侧,其余的大小事宜都是湘君伸手安排了,临到酉时,大家才稍得了空。
女帝又派了马车,令人将阳平抬到车中,带回宫中休养一段时日。
周弘送阳平上马车,马车滚去,帘子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阳平伸出脑袋来朝周弘喊了句:“七哥,我恨你!”
周弘终于坚持不住,朝后跌了几步,受湘君一扶才稳住身形......
湘君大致能理解阳平的心情,这些人的伤害都不是能让阳平最恨的,而最亲近的周弘对阳平隐瞒和伤害却是痛入骨髓的,可阳平恨,周弘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轻声安慰道:“阳平只是一时气急了。”
周弘望着那离开的马车,半晌不说话,像是一只鹰在眺望,看似无悲无喜,却孤寂可怜。
公主府的事情处置了两日,宫中派人来接收,湘君也不用再管这家长里短,开始进宫理政。
孟丞相因教子无方而入宫请罪,女帝坐在榻上半晌不吭声,湘君居于小案也不声张,最终女帝也只是摆了摆手,让孟丞相退下,此事再议。
孟丞相方离去,女帝也摇头叹气,拍着榻上的大枕感叹:“不争气,都不争气。”
湘君道:“豪门世家,难免出两个不肖子。”
女帝摇了摇头,双眸沉沉盯着湘君:“此事你看?”
她年华老去,心力不及从前,又面对阳平的打击,实在是在朝政上再无法多放心思,只能倚靠湘君出些计策,只要湘君不要太乱来,她都能任由她去。
湘君:“这事儿虽是常见,可到了皇家就得另当别论。孟丞相教子无方,孟四郎有四罪,其一,先于其兄养妾室,为图好名声,不将其子公诸于世;其二,欺瞒众人之时,仍旧娶了公主;其三,与公主成婚后,夫妻不睦,冷待公主;其四,事发暴露,不出头承担,反而以自戕报复公主。这四最算来不大,都是些名声上的事儿,可孟丞相何等家世?仁孝礼义皆备,整个大周朝无不以其为好,况孟家又是陛下本家,若是能从严,方能体现陛下明君之态。”
孟家历来圣人之姿,到如今走在湘君手中,也只能骑虎难下,继续把圣人的壳子顶下去。
女帝看着大枕想了许久,湘君说得不无道理,她年少时也心狠手辣,如今年纪越大,越想挽回些名声来,遂问道:“如何处置好?”
湘君:“说轻不能轻,说重不能重,罢免丞相即可。”
“罢免丞相?”女帝一惊,她扶持孟丞相不容易,怎么能说免就免?连呼“不成”。
湘君早知女帝不会轻易罢免丞相,又再接再厉道:“细数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君王是一生用一相的,摘去一个才能为后来的开道。”
她话也没说完,关于周孟之争,她仿佛一直都想要维持中立,极少坦言帮着哪一方。
女帝又摆了摆手,对她的法子不想认同,命人扶了自己如帐内歇息,留下湘君在阁中阅政。
日光隐匿,湘君方将面前的绢帛处置妥当,极为重要地剔出来放在女帝的案几上,其余的都放进盒内,以待明日上朝用。
女帝又从纱帐内出来,望了湘君一眼:“明日罢免丞相,任翰林院杜入微为新相!”
湘君有点惊讶,女帝居然认同了她这个做法,躬身应了句“是”,又开始提笔拟下更换丞相的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