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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已然成竹于胸,欣然对道:“战国时期的楚国宋玉有赋曰‘长剑耿耿倚天外’,不如就叫它倚天剑,叔德以为如何?”
“倚天,倚天……”李渊注视着盒中古剑,嘴上默默念着窦贤所取的名字。须臾,他大笑一声,连连赞道:“此名霸气威武,甚好,甚好!”
酒菜上桌后,李渊与窦贤二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两位年轻人熟络了些后,李渊因不解窦贤为何会跟随他来到凤凰楼,才开口好奇一问:“不知托贤为何会来这凤凰楼里找我?”
窦贤略有羞涩地腼腆一笑,细细解释:“其实小弟我赌气冲出去后没走几步就后悔了,这倚天剑真是令我过目难忘,爱不释手。本来想回去再和店家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先把剑留下,等我回家后再差人来买。结果刚转头就远远看到叔德你拿着那盒子出来了,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在街市上莽撞地冲上去,就一路尾随你跟了几条街。直到叔德进了酒楼,这才冒昧进来向你求剑,扰了叔德一人品酒进食的雅兴,实是小弟之过。”
李渊佯作不悦,皱着眉说:“托贤兄弟这么客气,就是和我见外了!你再这样说,就是不把我李渊当朋友啊!来来来,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再喝……”
“好好,小弟自罚三杯,先干为敬,干了,干了……”窦贤爽快地执杯豪饮。
酒过三巡后,李渊看到窦贤已有醉意,便不再急饮,而是用些饭菜。正吃着凤凰楼的名菜“一飞冲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朗声对窦贤道:“刚才说起倚天剑,我就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现在才突然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不知托贤可听过民间传言,魏武帝曹孟德的佩剑就叫倚天剑?”
窦贤不胜酒力,一手支在头边小憩,抿着嘴笑笑:“哦,是吗?这个说法小弟还真是头一回听闻。不过我甚是欣赏曹孟德,感他乃乱世豪杰,临危不惧、料敌设奇、颇具智勇,叔德,不知你对曹孟德有何评价?”
李渊稍加琢磨,才缓缓说:“曹公确实豪气非凡。我很喜欢他的诗,古直苍凉而又不减壮志,颇具韵味。”
“哦,叔德也喜欢曹孟德的诗?”窦贤又惊又喜,他酒醉之下诗兴大发,摇摇晃晃站起来,全情投入,忘我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李渊专注地望着窦贤,窦贤念完诗后也看向李渊,二人相对而视,不约而同地互相点头微笑。窦贤感觉受到鼓舞,更加飘然,兴致勃勃地继续吟道:“还有,还有——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李渊被窦贤的激情所感染,腾地一下站起来,与他一起和道。一首诗念完,两人开怀大笑,李渊抱起酒坛猛喝一口,转而把小坛推给窦贤。窦贤接过酒坛毫不犹豫,仰脖而饮。
时间过得很快,李渊与窦贤二人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斜。小室外冷不防地传来一阵叩门声,李渊应门,来人竟是家里专门服侍自己的奴仆。
“公子,时候已经不早了,小人顺着北市找了几家你常去的店铺,才在这里找到你。现在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去吧。”这位与李渊年岁相仿的下人知道李渊平时不喜在外张扬身份,刻意没有透露出他唐国公的封号。
李渊憨然地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窦贤,不料他却神色慌张,匆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李渊正要开口相问何事不妥,窦贤却拿起案上的雕花木盒,俯身行了一礼,焦急地说道:“时候不早了,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小弟不得不先行告退。叔德啊,你我二人交浅言深,我已然把你当知己看待。明日卯时三刻,请你来京城北门处与我再叙,我家中有一把周朝古剑,一同带来请你帮忙鉴赏。”
“那么就明日再见了。”李渊高兴地应了窦贤的邀请,话音未落那位刚刚认识的小兄弟就一溜烟地蹿出门去,只听见他匆匆跑走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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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渊带着昨天那位奴仆一早便来到城门口。因为今天是丞相请他进宫面见独孤夫人的日子,奴仆再三劝说李渊不要应邀前去北门,以免耽误了进宫的时辰,但李渊对此置若罔闻,执意赴约。
李渊同时带了一把自己珍藏的汉代宝剑,等人期间他闲来无事,便走到城墙附近一块空地处,操练起来。他的招式简单,但气势不凡。舞起剑后李渊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片刻前那个沉厚稳实的少年,现在看来却是威风凛凛。
练了大半个时辰,李渊也有些疲惫。眼见已过了和窦贤约定的时间,但那人却迟迟不来,他收了剑漠漠走到墙角阴凉处,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翘首以盼窦贤赴约。
太阳渐渐升高,七月末的酷热无边蔓延。李渊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他等了快一个时辰,但仍不见窦贤的踪影,等到的却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疾风骤雨。
天气狡诡,万里晴空瞬间被乌云笼盖,轰声阵阵,电闪雷鸣。旋即,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李渊顿时全身湿透,但他迎着大雨站在原地,毫无去意。随从再也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劝道:“公子啊,雨下得这么大,还是不要再继续等了。不如快点回府换身衣裳,赶紧进宫去吧!再不走,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可是,贤弟还没来啊!我们约好……”李渊没有再说下去,双眼闪烁着犹豫的颜色。
忠心的随从见状,继续安慰劝说:“也许那位窦公子有要事缠身,才耽搁了时间,无法按时赶到此地。现在又突降暴雨,想来他是不会出现了。公子啊,速速回府吧,小心淋雨伤了风寒!”
李渊咬着嘴唇沉思片刻,终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其实,此时他的心里颇不平静,暗暗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缘分可以与窦贤再见,就此离去真是稍有不甘。
雨势越发猛烈,大雨淋身,李渊感到透彻的寒冷。他步伐沉稳,平静地上了马车,依依不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