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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在的滑脉!”
“老朽在这儿向丞相同夫人道一声喜,夫人有身……已近三月了。”
——她……有了身孕!
因为太过错愕,黄硕和孔明闻言竟是双双愣了一愣,片时后方才缓缓回过神来……黄硕有些不可思议地三指搭上了自己的右腕,却因指尖微微发着颤,连脉都无法探准——
一向从容淡若的孔明,此际竟比妻子回神还要晚些,他微怔的眸光渐渐涌上不可置信的错愕与喜悦,而后揽衣起身,郑重其事地朝着眼前的医工施了一礼——
一惯澹和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这般大礼,受宠若惊老医工简直有些惶恐地连退了几步。迭声道着不敢,而后很快领着药童告辞而去。
黄硕仍有没有探准腕脉,搭在腕上的手却被另一只颀长秀劲的手掌覆上,带着熨帖人心的暖意——
“阿硕……”他就这样拥了妻子入怀,带着极温和的笑,低声昵语道“你喜欢小女儿还是小郎君?”
语声入耳,仿佛之前所有的惊诧、喜悦、张惶、不安,全都涣然而散,整个世界惟余拥着她的这份温暖安然。
依时下的风俗,女子孕期的讲究极多,光饮食方面便要留意“食饮必精,酸羹必熟,毋食辛腥”,且忌食葱姜、兔、山羊、鳖、鸡鸭,民间相传一旦误食,胎儿便会残病。
此外,要恪守着“席不正不坐,非正色目不视,非正声耳不听”等一众规矩。
连平日闲暇取娱也颇多忌讳,譬如不能使唤侏儒,也不要看猴戏之类,以免腹中胎儿受其影响……总之,黄硕可以想象得出自己日后的生活会怎样乏味。
但,自那之后,孔明除了令医工每日都来为妻子请脉之外,自己也几乎花了所有暇余时间,伴在她身边。伉俪二人品棋抚琴,谈诗论画,孔明甚至时常亲自扫了竹叶,取了竹露来为妻子瀹茗烹茶……
在这样的悠闲惬意之中,时间过得似乎分外快些,展眼便是一载辰光。
建兴五年春,黄硕涎下一子,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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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成都,丞相府。
这一年的冬寒格外久些,己到了正月初春,还纷纷扬扬地落了场细雪,檐下垂挂的晶莹剔透的冰棱还未化,庭中花木素裹,万树银树,宛然冰晶粉碟的一个玉做人间。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七八岁的稚童一袭玉色镶白色毛缘的复襦衣,配同色绵厚的布绔,身姿端正地跽坐在正堂竹青色的毡席上清声诵读。襦衣绒绒的白毛缘衬着他虽带了几分圆腴的婴儿肥,但仍旧轩眉水唇,与父亲十分肖似的容貌,愈发显得俊逸明秀。
此刻,那带了几分稚嫩的清脆嗓音自正堂一直远远传向庭中,字字落音,琅琅入耳。
黄硕坐在一旁临窗的竹几边含笑看着,不一会儿,莫名神色就有微微的恍然……孔明像阿瞻这般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稚气样貌?也会这样在冬日雪天里拥着炭炉,裹了绵衣在堂前背书……
这是她和孔明的孩子,是他们彼此的生命融合与血脉的延续,即使日后他们生老病死,永远地从这个人世消失,但他们还有这个孩子,她有着同小跹肖似的轮廓眉发,有着同他一样的眼,这一切会随着她一代代地传下去……这也就是血缘的神奇之处,它是这世间最牢不可破的牵系与羁绊……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小小的稚童终于诵毕,乌灵的双眼不由有些期待地向一旁的母亲看去,发现她正径自出神。
稚童不由微微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而后揽着衣袍起了身,蹬蹬几步跑上前去:“阿母,阿瞻背过了。”
黄硕看着小人儿走到了眼前才不由回神,微微笑着替他理了理鬓发,将散落的几络发丝顺进衣领里,一面柔和地温声问道:“竟全篇背下了么?”
“嗯!”稚童重重点头,一双乌灵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黄硕看着眼前稚童与父亲逼肖的容貌,却是多少慨叹——这孩子确如孔明所言,少具夙慧,天资颖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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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最末一个情节今晚补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