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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你死后不久,我爹郁郁寡欢,日日喝酒,有一日酒后失德,与我娘同寝,便有了我。而我娘也因为我得以嫁入殷氏,我祖母还把莫家的颠元五象诀传给她,后来她就成了剑尊。”他的笑容有几分凄惨的滋味,“他俩都不喜欢我,但我知道,他俩有同一个挂念的人,那就是你。所以我想学你的剑,我想当你的徒弟。我想着,要是我像你一点,再多像你一点,他俩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
姜篱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殷雪重的包袱背了三百年,难怪修为进境缓慢,多半是道心有瑕。其实回头想当年的事,她真不一定是殷雪重害死的。杀心梅花的毒固然会影响她的灵力,但那时她的天问九章已经练到第八章,天人合一,炼神还虚,这种程度的毒入她体内,第二天就会受枯木逢春的影响排出体外。
能让枯木逢春失效,令她浑身灵力紊乱,绝不可能是杀心梅花这种只会扰乱灵力的小毒。
害她的,另有其人。
话说她从林溪山的乾坤袋里找到了她的尸体躯干,如今她的尸体就剩两条腿没找回来了,等尸体部位找齐,若把尸体送到殷识微那儿验尸,能不能找到真正的致命原因?
不过解剖得全裸吧?看别人解剖自己的尸体,解剖者还是殷识微,有点怪尴尬的……
戚飞白抹了把脸,已是红了眼眶,“我爹拼了性命挑战我娘,结果落得死无全尸的结局,什么也没捞着。我呢,除了在这儿哭,什么法子也没有,什么事也做不了。姜前辈,你三百年前看我爹,三百年后看我,是不是发现我俩一样的没用?”
姜篱皱了皱眉,拎着他的后脖颈子,把他拽出门。
山堂外是来来往往的人,殷家大丧,大半世家都派了人来吊唁。姜篱沉声道:“你听。”
“听什么?”戚飞白哽咽着问。
他止了泪,静下心去听。有人为他父亲而伤怀,有人在追忆他父亲的往事。他用尽耳力,忽听亭间、楼台处,使者们三五成群,围在一处低声议论:“剑尊连亲夫都杀,近些年来,脾气越发暴虐了……”
“前些日子,李家进孤剑城朝贡的使者一个未还,听说已填了城墙了。”
“唉……高氏流放,萧氏灭门,下一个不知道是谁家……虐杀亲夫,天地不容啊……”
“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无妨……这毕竟是在殷氏门庭……”
戚飞白抬起糊满泪水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父亲死后,大家对剑尊的怨怼又大了些。
姜篱抱着双臂,缓声道:“你爹赴死,并非徒然。此战之后,百家自危,往日没有勇气反你母亲的,大概也会生出一二分血勇来。你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挑战你母亲是什么结果。”姜篱顿了顿,道,“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必死而不让。”
戚飞白怔怔的,泪越发汹涌。
懦弱了一辈子的人,要如何才能鼓起必死的勇气?他父亲元神自爆,不是为了妄想拉他母亲共赴黄泉,而是让天下人看自己的下场。他父亲的死状越悲惨,天下越恨戚心竹。
他忍不住悲伤,心底好像要被灰烬掩埋。
旁人都能看轻他父亲,独他不能。
往后,他当真要站在他母亲的对立面么?
他父亲入神境方有挑战他母亲的资格,他如今堪堪三品修为,恐怕连他母亲的敌手都当不了吧。
沉默片刻,戚飞白撩袍跪下,“求师父授我剑法。”
……怎么就叫上师父了?
唉,姜篱觉得头疼,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托孤给她?她看起来很有爱心么?
“从今往后,弟子唯师父是从。”戚飞白重重磕头在地,道:“无论你们恩怨如何,将来胜负几分,弟子发誓,弟子给师父养老,弟子给师父送终!”
姜篱:“……”
呃。
送终就不必了吧。
***
这小子振作了起来,姜篱放心了几分,负着手离开了山堂。一路走过去,不少目光明里暗里地投过来,使者们小心翼翼打量她,低声说着她是姜篱传人的事儿。白头镇一战暴露了她的苍岚神雷,大伙儿都以为她是姜篱传人。她暗自冷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猜测,她是否身怀天问九章。
话说回来,回隐川这么久,还没看见殷识微。她皱了皱眉,闪到殷识微院外暗中观察。见了殷识微就尴尬,尤其现在他多半知道她是谁了。萧梨可以嫁给殷识微,可姜篱不能!为了避免尴尬,姜篱觉得自己还是别和他照面的好。
偷眼打量那小院,侍女们端着药吊子进进出出,清冷的小院里飘出几分苦涩的药味。
奇怪,白头镇一战受伤的是她,怎么他先病倒了?
正好萧宁萧宣在院子里头,姜篱伸手招呼他俩,示意他俩出来。萧宁瞅见姜篱,咬了咬唇,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只萧宣跑出来,问:“二……姜前辈,有何要事?”
“你姐怎么回事?”姜篱看萧宁非但不应她,还独自进书房里去了。
萧宣踌躇了一阵,道:“你不是我们二姐,还差点为我们死掉,她不知道怎么见你。”
从前她为他们受伤,可到底是一家人,彼此照料是情理之中,纵然心里有愧,却也不会羞耻。而今才知,二姐不是二姐,是姜篱,与他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们倒总是成为拖累她的后腿,不免觉得羞惭。
姜篱想明白关节,觉得头又更痛了几分。
这帮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别扭。
姜篱暂且没时间开导萧宁,问道:“殷识微怎么了?病了?”
萧宣意外地看了姜篱一眼,“不是啊,之前您与林溪山一战,姐夫……呃,识微公子受伤了。”
“不是,”姜篱摸不着头脑,“打架的是我,他怎么受伤了?”
“识微公子给您用了护心仙针,您不知道么?”萧宣也茫然。
“护心仙针怎么了,不就是护我心脉的针么?”
“不止啊,”萧宣道,“从前我家家塾的老师介绍老祖的小医仙术,说护心仙针是把受针者一半的伤转嫁给施针者的针法。料想是识微公子有病根,身子不大好,姜前辈能承受的伤,他受得有些勉强,所以躺到了现在。”
什么?
姜篱怔在当场。
护心仙针转嫁一半的伤给施针者,这怎么和当初殷雪时告诉她的不一样?是三百年前的护心仙针和三百年后的护心仙针不一样?还是当年在天南福地的尸墓里,殷雪时就是用转嫁一半剑伤的法子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