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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要让君主采纳自己的意见,就必须揣摩清楚君主的想法。当初,商鞅见秦孝公,前两次,分别用帝道和王道之术,来游说秦孝公,结果秦孝公听得直打瞌睡,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三次,商鞅换了霸道之术,但是,虽然得到了秦孝公的肯定,却没被秦孝公采纳,第四次,商鞅一上来,直接说富国强兵之术,秦孝公一听,立刻膝行至商鞅身边,听得津津有味,最终破格启用了商鞅。
而在汉末,就要不要拥立汉家天子一事,曹操与袁绍的谋士,也分别有两种很有意思的说法。
曹操这边,是毛玠说的,叫做:“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而袁绍那边,则是由沮授和田丰说的,分别叫做:“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挟天子以令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
后人在替曹操翻案时,往往就此顺带讥嘲一下袁绍一方的谋士,格调不高。其实,毛玠固然是有名的清廉正直之士,沮授和田丰也同样享有忠义之名,他们的格调,岂会真的那么低?
事实上,格调比较低的,反倒是他们的主公袁绍。袁绍自恃出身高贵,一直不把汉室朝廷放在眼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裂土割据,发号施令的机会,他又怎么肯把皇帝请到身边来,给自己背一个包袱?而正是看出了袁绍这种轻视汉廷的心态,所以他的谋士,才会一口一个“挟天子”,而非“奉天子”了。
不过,虽说揣摩上意,乃是谋士的基本职业技能,但是技能水平,各自有高有低,而郭嘉,则是其中的佼佼者。曹操所谓的“唯奉孝为能知孤意”,就反应了这一点。而他在赤壁之战后对郭嘉的感怀,也并不是说其他谋士出不了主意,而是其他谋士,没法把握曹操的心思,把话说得最为恰当、最合曹操的想法。因此,越是谋士们事实上已经尽了责,越是曹操后悔自己没有听从谋士们的意见,曹操便越是要感怀“为能知孤意”的郭嘉。
只不过,揣摩上意,虽然是臣子必备的技能,却也是君主最为忌惮和痛恨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其实韩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韩非子》中《主道》一篇有云:“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意思就是“君主不要表现出自己的*,如果君主表现出自己的*,那么臣下就会粉饰自己的言行来迎合君主;君主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意愿,君主如果表露出自己的意愿,那么臣下将会表现出特异的才能。”
因此,君王往往会采用权术乃至诈术和骗术,来驾驭臣子,免得臣子掌握到自己的喜好和弱点,并籍此欺瞒甚至是控制君王。
可是这个郭嘉,却是一个“心理学”的高手,十分擅长洞悉人心,揣摩人意,每个人在他面前,就仿佛是在面对美剧《犯罪心理》当中的侧写师一般,整个人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这样的臣下,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刘照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神态也不复方才那么潇洒从容,荀彧也暗暗后悔自己有些失言了。他对郭嘉,不但没有什么恶意,相反,还很欣赏他的才华。方才的那些话语,不过是他害怕刘照驾驭不住郭嘉,所以提早给刘照敲个警钟罢了。现在看刘照如此作态,他又害怕刘照会从此忌惮、疏远郭嘉,赶忙出言补救,道:
“殿下勿优,郭嘉虽然少读儒经,对忠君一道,看得不是那么重——这正是臣最担心的地方。可是,他也绝非薄情寡义之人,相反,对于朋友至交,他可谓是剖肝沥胆,刎颈相交,颇有侠义之气。”
刘照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曹操后来写信给荀彧,追忆起郭嘉的时候,曾经说:“南方多疫病,郭奉孝常常对我说,如果他去了南方,肯定没法活着回来。可是,每次与我商讨天下大计,奉孝却又说应当先平定荆州。这是奉孝舍弃性命来帮我平定天下啊!作为下属,心意达到了这个地步,又怎能令人忘怀?”
可见,在郭嘉的心目当中,曹操不仅仅是他的主公,也算是他的至交好友,因此,郭嘉才没有生出异心,而是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为曹操出谋划策,平定天下的事业当中。
这也难怪,曹操不仅是一个极富个人魅力的英雄之士,更难得的是,他与郭嘉,性格也很相近,都属于那种不拘小节,放荡不羁的性情中人。如此一来,两人既是主臣,又是知己,郭嘉自然会为曹操死心塌地的卖命了。
当然,曹操本身也是一位兼资文武,精通法家、兵家学说的智士,这就让他既与郭嘉志趣相投,有共同话语,又有足够的能力和器量,来掌控郭嘉,为己所用。
而年幼的刘照,虽然也有聪慧之名,但是,荀彧一眼就看出来了,以刘照目前的才具,尚不具备驾驭郭嘉的能力。因此,荀彧才不惜自作小人,在背后说了郭嘉的“坏话”,给刘照提醒。
咂摸出荀彧的言下之意后,刘照一边自嘲的一笑——果然,“审于量主”的郭嘉,没那么好收伏;一边又对荀彧的一片至诚之心,感到宽慰和感激。
“文若,多谢你坦诚相待,跟我说了这么多。文若乃是谦谦君子,在背后如此说自己的朋友,恐怕有违文若的本心罢?可是,为了我,文若宁可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事人之心至此,怎能不叫人感叹!”刘照诚心的向荀彧致谢道。
“不敢,臣闻‘事亲莫大于孝,事君莫大于忠’,臣如今既然已经决意要辅佐殿下,自然要尽到人臣的责任,不敢对殿下有所隐瞒。”荀彧逊谢道。
“那以文若之见,这郭嘉,我到底是用得还是用不得?”刘照笑问道。
“这……”荀彧一时迟疑难言,但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能不能用,那可要看殿下你的才具,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哈哈。”刘照看到荀彧为难的样子,反倒一笑,道:“文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过,郭嘉乃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稍有不慎,便容易伤到自己。甚至,若是这柄宝剑落到了敌人手中,那就更是太阿倒持,自受其害了。所以,能不能用,就看我自身的才具和器量,能不能像剑鞘一样,将郭嘉这柄宝剑,安安稳稳的收纳其中。又或者像一名技艺高超的剑客一样,达到剑随身走,随心所欲的境界,方能驾驭住这柄绝世宝剑?”
“殿下聪慧,臣心甚慰。”见刘照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荀彧心中颇为安慰,小小年纪,能有这份见识,已经算是不易,如果日后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他真会有驾驭郭嘉的才具和器量罢?
荀彧的居所,刘照早就替他安排好了,同样是在步广里,这里不仅距离芳林园比较近,也与司空府同处于皇宫东侧,往来十分方便。
从此,只要荀彧一有空闲,刘照便会召他入宫,一起讨论经史典籍,评议时政。对于荀彧,刘照可不敢以“师兄”或者“臣属”待之,相反,他是以贵宾之礼,来敬事荀彧的。平时,除了称荀彧的表字外,有时甚至还会以“先生”相称,算是优容之至了。
而府中的属臣,如二卢、二王兄弟等人,最初对荀彧也是颇有竞争之心,不服之意,但是,在见识了荀彧的一身才学之后,他们便也心服口服了。同时,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刘照对于荀彧,为何会如此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