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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座钟,是苏春江的心爱之物,那是打倒村里的地主队里分东西时,苏春江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

    也被苏长河砸的连钟摆都不动弹了。

    ……

    苏长河不能拿外人怎么着,但是对了如指掌的自家人,却知道往哪里使劲。

    他知道苏春江心疼,他爹心疼什么他就破坏什么,专捅人心窝子。

    气的苏春江扬起扫帚就打苏长河,打着打着爷俩就动起了棍子,再后来就动起了铁锨和锄头……

    ……

    苏妍大约四五岁开始记事。

    在她的记忆里,苏家的破院子里,隔三差五地,苏春江和苏长河爷俩就高声吵架、相互咒骂、棍棒厮打,院子里经常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堂爷爷苏奎仓也经常过来调停,从开始的主动过来,到后面苏家的人去喊他,再到后面除非打的厉害,否则他都连面都不愿意出。

    ……

    家里的东西总是破破烂烂的,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妍见苏白氏或刘庆华和面时,就着半个盆茬子凑合着用。

    家里的碗也不够了,轮着吃饭轮着用。

    被摔成两半的碗,苏白氏洗洗涮涮,把尖利的地方磨了磨,扔给家里五姑苏爱霞用。

    筷子也不够了,苏白氏就掐了一把高粱杆子,折成一截一截的,当筷子使。

    沾过水的高粱杆子第二天就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第二天就不能再用了……

    而五姑苏爱霞不乐意用破碗,又不敢吭声,就趁着刘庆华不注意,偷偷地抢苏妍的小碗用,偷偷地掐同样不受宠的苏妍出气……

    ……

    广袤的农村,人多事多亲戚多,乡里乡亲的,亲戚连着亲戚。

    苏长河的家境、外貌、为人、品行……哪怕媒婆一张嘴再吹得天花乱坠,女方亲戚托亲戚一打听,也能提前问个八九不离十。

    苏长河天天和一帮街溜子、二流子混在一起抽烟、赌博、喝酒,不干正事,人又长得挫,名声又不咋地,到了后来竟然连央求媒婆也不管用了。

    而苏春江和苏白氏还要忙活地里家里活,其他儿女也要养,哪还有功夫只顾得上苏长河一个儿子?

    于是,苏长河的亲事便一拖再拖。

    ……

    但苏长河岂是好相与的性子?他不顺气,家里的人谁也别想顺气。

    于是苏家就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家庭之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新的争吵打架,吸引了村里人去现场看热闹。

    上一世和这一世,苏妍就是在这样乌糟糟烂泥一般的家庭里长大。

    不同的是,上一世苏妍从小就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而自卑自怜;这一世代入苏总的灵魂和视觉,看着仇人们相互折磨却只觉得快意满满。

    ……

    就这样吵吵打打过了几年,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苏长河依然还是光棍一个。

    眼看着结婚的规矩越来越多,花的钱也越来越多,“蹬蹬、转转、听听、看看”(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手表)四样礼,竟然也成了结婚必备的四件套。

    这些规矩和彩礼,是苏家绝对承受不起的。

    拿不出钱财,娶不上媳妇,就得一辈子打光棍。

    苏长河光想想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

    兄弟们越来越大,张嘴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照苏家这越来越贫的家境,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啥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托媒婆找媳妇!

    ……

    于是苏长河就往家里的粮食上动了心思。

    卖掉了粮食,换了钱,使唤了王婆子给寻摸个媳妇,和兄弟们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又乐乐呵呵地赌了一场,心满意足地等好消息。

    ……

    不使绝招,不逼老东西一把,不拉全家人下水,就没有一人能想起他的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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