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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间。侯府里风平浪静。忠勇侯方铳的离去,并没有给侯府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大家该怎样还是怎样。日子平平淡淡,没有发生诸如当年方文雅之死,大夫人被夺权这样重大的事件。侯府安定祥和,当然,如果可以忽略没人管教的二老爷时不时在外头抽风做出跟人抢戏子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一切会更好的。
这两年里,在王婉眼中唯一的变化就是,李姨娘竟然跟吕姨娘交好了。难道是因为她俩一起去念福庵礼佛的缘故?李姨娘似乎真的诚心向佛了。
而在大房那边,大夫人依旧大部分时候把自己关在念禧院里,几乎都快与世隔绝了,秦姨娘在这几年里,俨然成了大房真正的当家夫人,就差了那个名分而已。但是,恰恰是因为就差了那个名分,她的女儿方文颂的说亲就陷入了僵局。秦姨娘如今可谓是身处高位,作为她的女儿的方文颂,这几年间差不多是按照嫡女的份例来养了,若要按照庶女的身份找门亲事,无论是秦姨娘,还是方文颂本人,想来都是不愿意的。于是,挑挑拣拣,如今,方文颂十四岁了,却始终没有找到看得入眼的说亲对象。
关于方文颂,王婉知道她是喜欢楚凤歌的,不过,看着她随着自己的年岁增长,为自己的婚事日益着急,显然是不想当“大龄剩女”。而楚凤歌在边关,她根本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瞧她那样子,一点也没有考虑那楚凤歌。看来,方文颂的“喜欢”是非常理智的。
侯府里待字闺中的女孩,除了方文颂,就是王婉这个寄住的“表小姐”了。这两年间,王婉非常努力。是的,非常地努力。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应当学会的东西,她无比努力用心地去学,比如,最基本的琴棋书画。她五音不全,那就继续背乐谱吧,认真的练习,一遍遍地练习,侯得乐不在,依照他的标准,王婉的琴艺应当是不过关的,可是在新来的琴师先生那里,他对王婉的表现却颇为满意,甚至,没能发现王婉其实是个五音不全的。“技法了得,只是情感再投入点就更好了。”这是他的评价。王婉却无奈地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致了,五音不全的人,如何能弹出个丰富的情感呢?连颇为艰难的琴艺王婉都练习到这种地步,更勿论其它的了。甚至,王婉还向万嬷嬷学习了宫廷礼仪。从最基本的坐姿开始,在万嬷嬷严厉无比的教导下,用了两年时间把自己塑造到了最佳状态。可是,对于刺绣这种是个大家闺秀都必须会的东西,王婉是彻底无奈了。在第一百零一次把一条帕子的边线绣得跟狗啃一样后,她终于放弃了,她就是个手工白痴!前世连电路板都能修的她就是对一根小小的绣花针毫无办法,这并不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就能改变的事实,只能认命。
王婉已经十二岁。林茹和林氏就开始考虑起了她的婚事,不过在她们看来,时间还挺宽裕,因此从这一年起,林氏常常带着王婉出门,开始让她在京城的官夫人面前混个眼熟。王婉也乐得如此。现今她可不是初来时的七岁女孩,既然决定要嫁楚凤歌,混入贵族圈就是必然的了,那么一切就从今年开始,她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基本都呆在侯府里不出门了。
而王婉的好朋友,安康郡主李明敏,今年年初也定下了,对方是永安伯的嫡次子。这样一来,李明敏竟是要和方文风成为妯娌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婉简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李明敏,只感慨了一句:“要和大表姐成妯娌啊……皇伯伯是希望我嫁个有亲戚可以照顾的人家吗?”——李明敏的这桩婚事是皇帝定下的,据说,这是同寿王商量过的结果,寿王表示很满意,当然,就算寿王并不满意,他也只能说满意了。而寿王妃可就矛盾了,李明敏说,一方面她的母亲对自己女儿嫁过去有大外甥女照顾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对自己女儿只能嫁个不能承袭爵位的嫡次子感到不悦,毕竟她的女儿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却被外甥女儿压了一头。对此,王婉只能看着李明敏“呵呵”了,哪好意思在她面前对她的母亲做评。
李明敏的事就是这样了,她对自己的婚事好像挺无所谓的,王婉见到她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终日笑哈哈,好似第二年就要成亲对她来说就是件遥远得根本无需去想的事。而那三年未见,只能通过书信和她们往来的严春丽,在去年已经成亲了,居然,嫁给了自己的表哥!没错,就是她二舅舅的儿子,可惜她二舅舅外放了,否则严春丽就能住回京城,住回她外公外婆的将军府了……王婉对这个消息简直是无语之极,这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李明敏倒是兴奋死了,一讲到严春丽就把王婉拉过来又蹦又跳,直说严春丽嫁得太对了,迟早得回京城,这样她们三人不就又团聚了?“嫁得太对了?”王婉望天哭笑不得,难道说严春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京城,才嫁给自己的表哥么?
总之,这两年里,时间像静静流淌的河水,悄无声息,让人们的生活平平淡淡却难免有着一些变化,就像河水冲刷河岸那样,慢慢地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九月十五。秋高气爽。
碧云天,黄叶地。一行马车慢慢悠悠地在京城外的普陀山上缓缓行驶。这是忠勇侯府二房的马车。今日,二夫人林氏带着表小姐王婉来上香祈福了——为那正在远方游学的二少爷方齐祈福。
王婉与林氏坐在一起。如今的林氏,与五年前王婉初进京时比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她一身华服,发髻高高梳起,绾着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耳垂处挂着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手腕上各一个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无比的雍容华贵,十足的贵妇气派。而王婉坐在她的身边,较之五年前,却变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也是了,从七岁到十二岁,从垂髫之年到金钗之年,差不多是一脚踏过了童年,半脚踩进了少年年华。
王婉安安静静地坐在林氏身边,一如温雅恬静的淑女。她的脸开始长开,原来的婴儿肥已经不见,虽然形容尚小,但是美人的模样已呈雏形。她的肌肤白皙细腻,脸似芙蓉,眉若秋山,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流转,含情脉脉,小小年纪已经尽显风流。
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行驶。普陀寺,修建在这普陀山几乎快到山顶的地方,传闻最早的时候不过是苦行僧人落脚的一个地方,但随着时间的迁移,竟渐渐变成了京城内外最有名的一座寺院了。
王婉坐在马车内,耳边是马匹“哒哒哒哒”稳步的声音和车轮“轱辘轱辘”规则的响动,一脸恬怡,只是思绪却早已经飘远。这普陀山的某处,就是当年太子殿下,楚凤歌的表哥摔死之处。想到了楚凤歌,那年大年初一她为他暖脚,为他退烧的事情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而今的他早在边关呆了两年。整整两年,一丝消息都没有!甚至连李明炎那里都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
王婉低下了头,心中轻轻叹气。却是很快地就抬起了头,恢复如常。
这般晃晃悠悠地行驶了好一段路程,终于,马车停了,普陀寺到了。
王婉与林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青环已经出嫁,这次王婉身边带的是露葵。露葵沉稳地跟在王婉的后头。
如今的普陀寺当然早非昔日苦行僧那小小的落脚处可以相媲。王婉的面前,赫然一座巨大的寺门,门上硕大牌匾,上书几个金光大字“普陀寺”乃是当朝先帝御笔所赐。进得寺门,首先眼前一片开阔,极大的一块空地,而空地前方跃入眼帘的便是那大雄宝殿。
今日上香的人并不多,毕竟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林氏也是特地挑这样的时日前来这普陀寺,就是为了避开嘈杂与熙攘。毕竟,普陀寺的香火一向很旺,就算它几乎处于山巅,但因传闻“有求必应”,还是有不少信徒辛苦爬山前来,只为烧上一炷香,特别是在某些诸如菩萨生辰等特殊日子里。虽然林氏事先同寺中方丈打过招呼,但毕竟并非皇族,寺院绝无可能为了一个侯府的二夫人而进行清场的。
清场是不可能的,但是接待的人是必定有的。很快的,就有僧人迎了上来,招呼林氏和王婉去到厢房休息。只是林氏坚持要先拜佛烧香才行。于是该僧人指引着林氏前往大雄宝殿。
一炷炷香烧下来,一个个菩萨拜过去,这一轮下来,也花去了半个多时辰。然后,林氏和王婉一行人跟随着指引的僧人来到了厢房。
这厢房就是专门为女客们准备的。这厢房所在的一整个院子常年是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入,毕竟,有资格在此处的厢房内休息的,非富即贵。
林氏在厢房内坐定,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她轻叹了口气道:“老啦!只上个香罢了,竟把我累的。”
王婉站到她的身后为她捶起肩来,口中说道:“姨妈才不老呢!表哥都还没娶亲呢!”
这么一说可就戳中了林氏的心思。她哀怨道:“是啊!那混小子都还没娶亲呢!没事做什么‘游学’,便是要游学,这都三年了,也该回来了!”
王婉笑道:“表哥不是说了吗?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我想哪,他这次游学回来,今后必定成为大学士。再说了,姨妈你方才难道没有许这个愿吗?”
林氏“噗嗤”一笑,转过身去,轻轻捏了捏王婉的脸:“你这丫头,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了,我还真给你说了个心花怒放。佛祖保佑,希望我齐哥儿平安回来有朝一日光宗耀祖。”她双手合掌拜了拜。然后对王婉说道:“好啦,我也乏了,婉儿你看着吧,累了就去自己的厢房歇一歇,若不累的话,去这院子里走一走也好。难得出来吹吹山风,这山里可不同与城里。还记得你初来府上在我厅里看见的那枝桃花吗?当年就是我命人在这院里折的。想来那株桃树应当还在。”林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回忆。
王婉捂嘴轻笑:“姨妈,桃树应是还在啦,院里僧人没事砍它作甚,只是这个时候,赏花就不必了,连那树上的桃果儿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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