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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默然不语,知道对张闺秀说什么也没用。每多看她涂脂抹粉的脸,就烦燥上来,只能双眼微抬,对着房顶。

    张闺秀跪在地上边哭边说,边说边解释。从张家和皇帝原是一殿之臣,说到自己对太子殿下倾心爱慕,不敢求太子妃之位,只求当一个能天天见到他的侍候人。

    她翻来覆去说着,萧谨第三遍听到同样的话时,忍无可忍站起来,负手在房中活动听话听麻了的腿脚。

    听话也能也腿脚听麻,可见太子殿下是让气得气血不流畅。萧谨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喝多了酒才这样。

    他一旦站起来,就有气定神闲的味道。让气到爪哇国的神智也回来了,用自以为的心平气和中肯地道:“你们张家,是父皇倚重之臣,又是前朝旧臣,父皇从来看重。”

    他用两个“重”,倚重和看重来确定张阁老的地位,意思也很明白,张家是旧臣,皇帝不是前朝皇嗣。前朝的旧臣在新朝为官,还是皇帝看重的人,说明旧帝不是东西,手下老臣早有怨言,新帝萧护得位就成顺天之命。

    萧谨呼一口气,张闺秀敢无法无天缠着自己,就是算准父皇看在以前情谊上,会给张家加上体面。

    比如太子侧妃之类的。

    如果是别的皇帝,登基后会让张家入宫一个女子为嫔妃。可在萧护这里是行不通的,帝后之情深人所共知,皇后早年堪称万年醋坛,张阁老不会不记得。

    那寻上萧谨,在情理之中。

    张闺秀母子算好这一点,才会大模大样去和太后隐晦提出,太后算算旧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太后是疼爱孙子的,也知道儿子媳妇情深意重,所以加上一句:“太子愿意,我为你作主。”还是给太子一定的回旋地步。

    这句话,也给了张闺秀纠缠太子的动力。只要太子愿意……等于都不反对。

    太子殿下,一万个不答应!

    人生有很多阶段,有正确的引导人,不同阶段做不同的事。没有正确的引导人,才会年青的时候办年老人的事,年老的时候办糊涂事。

    萧护是萧家倾心教导出来,从军的时候从军,不许回家;念书的时候念书,萧老帅很想儿子,也不轻易让他到身边来。

    萧谨也是一样,小的时候斗鸡走狗,无人过问,还有专人陪伴。大几岁开蒙念书,是三姑老爷和四姑老爷一左一右陪着,不敢放松。再大大,老帅亲自教导武艺,孙子学得有些入门,他要从军找父亲,老帅亲自送他过去。

    成亲的事,在殿下心里还没想过。

    他现在想的是军中立威,不落父亲名声。看袁家是否可以起用,以给姚兴献增加帮手。满脑子风云变幻,一个自以为是的姑娘缠上来,唯有给她一个大钉子碰。

    你自找的。

    评价过张家的太子踱步,一字一斟酌,缓缓再道:“我敬重阁老,如敬重我的师傅。张姑娘你青眼有加,本不该辞。”

    张闺秀心怦怦乱跳。

    “不过……”

    太子停下来,

    张闺秀直了眼睛:“不过什么?”她又要痛哭。

    萧谨给她一个恶作剧似的笑容:“我心中另有人选。”太子开心地说出这句话,心想你死心吧,这句话还不够狠吗?

    电光火石般想到这句话的太子心花怒放,为什么不早早这样告诉她?就可以省很多纠缠。

    “殿下,您是有侧妃人选,还是良娣昭仪都有了?”张闺秀不死心地问。萧谨笑嘻嘻:“从上到下,从正妃到丫头。”

    张闺秀心头一寒,冰得她百骸无力。太子要说上一通大道理,张闺秀不会相信。正是这种玩笑似的话,丫头人选本太子也有了,别人听到会说不可能,张姑娘听到,彻头彻尾相信太子殿下不喜欢自己。

    确切来说,不想要自己。

    怎么会?她惊倒在地!

    祖父是前朝旧臣,祖父素有声望,祖父……张闺秀瘫软伏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麻烦叫我的丫头进来,扶……我……”

    潮水般的羞耻蜂拥而至,这一刻她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看不到太子殿下,再也听不到他的一丝一线。

    你竟然不要我!

    我长得不好吗?仪态不好吗?我什么地方不好……张闺秀又长又黑的眼睫颤抖着,闪出一颗大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化为无踪。

    萧谨快快乐乐地答应:“好。”出去以前,先检查自己衣服很整齐,轻咳一声:“小蛋子!”他多了个心眼,怕张闺秀的丫头先进来。回京后张阁老不依,可以宣扬:“丫头们进去,太子和我孙女儿独自在房里。”这话很难听,而且难以解释。

    最好先让小蛋子进来,小蛋子的话一定是:“我陪小爷在。”

    太子的心思,张闺秀一瞬间懂了。她心头痛得不能自己,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来。脚步声小跑着进来,小蛋子立刻出现,满面春风:“小爷,我在这呢,奴才一直陪着您,寸步不离。”

    这主仆两人,同时想到以后瓜田李下的解释问题,一叫一答,补了个天衣无缝。

    张闺秀黯然随女兵们离去,直到后院牵马,开门离去。收了她一包袱金叶子的老鸨服务周到,关切地迎上来:“姑娘成了没有?要是没成,我这里有药。”

    老鸨一开始没给,是怕算在金叶子里,不另外给钱。她到现在没睡,不时出来看楼上动静,就是想再发一笔卖药钱。

    张闺秀涨红脸,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这深夜更深,城门未开,还要另找地方安歇。

    萧谨羞走她,没管她的安全。一是张姑娘自己会功夫,二是她半夜也跑不远,要走也得明天城门开。

    太子殿下正在得意,同时让这件事勾起心思。对呀?自己要娶什么人呢?和母亲一样的人去哪里找?

    想的烦闷上来,看楼月西斜,还毫无睡意。又想到难得出来喝花酒,还是头一回,不喝个够没吹的本钱。

    “小蛋子,再叫酒菜,让人再来歌舞,我刚才只和官保哥哥说话,曲子没听,舞也没看。”殿下往楼下走去。

    小蛋子犹豫一下,想到小爷难得出来玩上一回,回去又是军营中衣食全辛苦,就答应下来去办酒菜。

    依着太子殿下,是不想惊动别人,让他们继续休息。他正吩咐歌舞不必动静太大,一支轻笛一个舞妓佐酒就行。

    可随着酒菜来的,头一个是崔振。萧谨见到他不意外,自己不睡,崔振是不会睡的。让他坐身边,见到他好似见到派他来的父亲,格外亲切。

    问崔振年纪,倒有二十。太子吓了一跳,真是看不出来。崔振含笑:“陪伴殿下的人,太小了不好,太大了又会让袁朴同看出端倪。臣生得娃娃相,我报的年纪是十六。”

    萧谨眸子温和,父亲为自己从来想的周到。

    第二个进来的是韦昌,不到半天,韦昌面黄肌瘦,形容萎顿,腰都像直不起来。面颊发绿,眼珠子似是红的,说气不是气,说愤不是愤,近似于颤抖地进来。

    见只有胖团和崔振在,全是自己好兄弟,韦昌坐下来就骂:“那遭瘟的伍大郎!”

    “嘘…”萧谨和崔振一起让他噤声,太子心里快笑翻掉,崔振也笑得缩着头吭吭的:“别让他听到,咱们惹不起。”

    除了太子以外。

    韦昌愤愤地:“唉……”争女人争到身子这样受损,这该遭瘟一万次的伍大郎,无赖贼泼皮。

    “哈哈!”厅外悠悠然进来一个人,伍大郎背负双手,神气活现,像是加重自己存在感,一步一顿,一顿后再一步,悠然自得,悠然闲逸,在韦昌眼里是十分欠扁的进来。

    只看他面上福神气,萧谨一口酒喷出去,崔振笑软了手,险些打翻面前菜碟。

    “你!”你还敢来!韦昌急了眼。

    “我?”伍大郎贼眉鼠眼地笑着,挺胸腆肚的落步。

    姚官保带笑也进来:“我为你们分开,来来来,伍大郎罚你三杯,韦昌你不要生气了。”伍二郎等人跳进来,为韦昌鸣不平:“三杯太少,罚他三十杯。”

    原来都没有睡。

    萧谨一闪念就明白,微红面庞:“你们全看到了?”就看不到张闺秀进自己房里,也能看到她带马离开。

    只有韦昌没看到,他让几个女子盘的腿软腰酸,一直在养精神。就问:“又有什么事?”伍大郎笑逐颜开:“看到一个人相思成病,对水抱月。”

    挨了表哥一记白眼,姚官保微笑再次解开:“没有什么,没看到胖团你偷喝酒。”大家心照不宣,不再提张姑娘,当下喝起酒来。

    酒到一半,二郎碰碰大郎,附耳道:“这样的姑娘你还要吗?”伍大郎皮厚地悄声回:“还是黄花,为什么不要。”二郎寒到牙齿根:“呓……回去你自己睡一个帐篷,别和我睡,我膈应。”伍大郎依然是他那天下唯我最神气的笑,又喝上十几杯,才对二郎低声问:“你说,我和表哥比如何?”

    “烂泥和白玉。”二郎没好气。

    大郎不生气:“那相中白玉的人我到了手,为了我,你喜不喜欢?”伍二郎愕然,掂起一杯酒:“也对呀。”

    耳边又传来伴着酒气的暖烘烘话:“你说我娶了张闺秀,张阁老会不会满意?”伍二郎闭上嘴,不肯说哥哥想的没错,也不肯说他对,脸一黑,喝酒去了。

    天亮前,大家各自睡了一个更次。韦昌醉倒,太子大醉。路上,小蛋子没完没了的絮叨:“小爷没喝过这么多酒,知道吗?小爷还小,知道吗?小爷没习惯,知道吗?”

    太子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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