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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身份再探青州。
那日遇到苏宁皋又救了荣七娘后,白拂便给郭六郎送了信,让他向铁大人提议,自己带人和新造的石油火炮来青州。
这样既可以减少贺家工坊的暴露,又能尽可能打探更多消息。
昨日白拂收到虎啸镖局急信,说郭六郎大约今明两日能到,便想着在此碰头换个身份再进青州。
她的男装女装都暴露了,现在只能换个脸了。
这个身份不是别人,正是长鸣。
衣服是长鸣的,脸也是照着长鸣的样子伪装的。
两人年龄身高差不多,白拂在衣服里面裹几层,脸上用现代化妆品全副武装。
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但白拂在各个细节都花了心思,连长鸣左眼角那颗画龙点睛的痣都没放过。
晃眼一瞧跟真正的长鸣大约有八九分像。
郭六郎上下打量白拂黑了几个度的脸,以及浓了几分的眉...一时有些怔怔。
原来让长鸣多带几套衣服,是为了这个。
“怎么样?”
白拂笑着问道,说着还配合着张开手转了一个圈,“像不像长鸣?”
“像像像!”
安哥儿一脸钦佩地答话,目光在长鸣与白拂之间来回转动。
长鸣则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边揉搓胳膊一边满脸好奇地打量“自己”。
原来他长这模样。
难怪刚才白姑娘一出来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他长这么大还没机会好好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呢!
白拂抬抬下巴看郭六郎,意思是你怎么不表个态。
郭六郎收回视线,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女扮男装你最拿手,有什么好问的。”
白拂走过来坐下。
“随便问问而已,干嘛阴阳怪气的?”
我有阴阳怪气?
郭六郎扪心自问,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自从知道白拂是女扮男装后,他心里那股别别扭就没消散过,如今看她又换个模样去骗人,就想到自己被骗的那些日子。
他后来仔细回想了一番。
隐约记得小四儿说当初落水被救后是白拂让他给他那啥的,给他脱衣服的也是白拂...
这家伙,怎么会懂得这么多旁门左道?
若是当初没有其他人,那她是不是要亲自...
“你很热吗?”
白拂一脸古怪看着突然红了脸的郭六郎,忙拿起扇子,撑开,热心替他扇风。
郭六郎猛然回神。
在心里鄙视一番自己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一把夺过扇子自己给自己扇来掩饰心虚。
“大热天你骑马大半天试试,不热才怪!”他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你刚才下马脸也没红成这般啊。
白拂看破不说破,换了话题:
“等后面的人到齐了,我装成你的随从一起去见荣七娘。”
说着看安哥儿,“我们的马车已经暴露,不方便再进城,你和长鸣就在城外找个客栈住着,等我消息再行动。”
这就是不打算带他们进城了。
安哥儿顿时苦了脸,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乖乖点头,道:
“城外三十里有虎啸镖局的仓库,我们去那边等着,有事让虎啸镖局的人传个话就行。”
眼瞅着到了饭点,白拂让安哥儿从马车里将吃食都搬出来,和郭六郎边吃边商量后面的安排。
白拂将这段时间在青州遇见的蹊跷事跟郭六郎详细说了说。
当听到苏宁大将军时,郭六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忖一番后说道:
“前段时日铁大人从边境回来,好像提过这个人。”
白拂哦了一声。
“怎么说的?”
郭六郎仔细回忆一番才道:
“好像说苏宁大将军说今年的战马供应有困难...”
...
“和亲?”
朝堂上,摄政王安静听完大臣们的讨论后讥讽一笑。
真是许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二十多年前大业国内乱不断,先帝将长公主送去北戎和亲。
当时他与陛下都还是个年幼孩童,不同的是陛下有母仪天下的皇后精心照料,而他只能在冷宫陪着他那失宠的母妃凄惨度日。
冷宫里缺衣少食,有次他实在饿得慌,偷偷跑出冷宫去找吃的,结果迷了路,然后遇到一个缩在角落哭泣的年轻女子。
看到脏兮兮的他后,女子停止了哭泣,还好心给了他一盘点心。
许是觉得一个小孩子反正也听不懂,正适合倾诉,她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当时摄政王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其实小孩子反而对人的情绪更敏感,加上摄政王是个拥有逆天智商的孩子,他很快听明白了--
这是一个要被父亲送去当牺牲品却无力反抗的女子。
后来,长公主出嫁那日,他与母亲被特赦出了冷宫在门外恭送。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子就是长公主。
原来哪怕贵为长公主,也不过是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可怜虫。
好在长公主去西戎不久西戎王就病逝了,新上任的西戎王为了表达友好,没有按照西戎传统直接占有长公主,而是提出将长公主送回大业。
当然,是有条件的。
两国交涉了几年,长公主终于回来。
后来西戎争权更迭又不安分时,长公主作为最了解西戎的人,还给先帝出谋划策对付西戎,立了大功,被封为大长公主。
和亲是一把双刃剑。
势弱时越是委屈讨好,势强时越是反击凶猛。
西戎王这个时候提出和亲,无非是石油火炮威慑下的结果。
“若你们这些人还没有老到得了健忘症,应该知道曾今两国和亲是个什么结果。”摄政王神情淡淡说道。
群臣一时沉默。
他们已经提前得了消息知道摄政王是坚决反对和亲的,理由是西戎狼子野心,此番妥协必定有阴谋诡计。
但朝堂不是摄政王一个人的朝堂。
主座上那个的心思他们也要顾虑。
一个大臣出列举起鉴板。
“西戎曾经盛极一时,才让我朝公主屈辱和亲求和,如今西戎有意同大业和亲,说明我大业如今国富民强,让周边国家不得不臣服,有了这个开头,还担心其它国家不臣服吗?”
摄政王弯了弯唇角。
“国富民强?”
摄政王缓缓转过身看刚才说话的大臣,道:
“似乎前几日还在讨论如何凑钱救灾,这才几日就国富民强了?”
那大臣看一眼曹相,见曹相一副认真倾听不多话的模样,咬咬牙继续道:
“灾情只是一时,如今我大业即将平安渡过瘟疫,南边的水灾救济又有了眉目,军队又有了大杀器,接下来不是国富民强是什么?”
这种时候怎能让王爷屈尊降贵跟一个三品官员争执,丙大将出列。
他不会弯弯绕绕文绉绉地吵架,他只懂事实,丙大将沉声道:
“种痘人数刚过半,救济银钱也尚未筹齐,大杀器制造还缺银两,国富民强怕是还要靠你们这些实权大臣多操劳几年,下官认为什么时候实现了什么时候再谈和亲更合适。”
摄政王面无表情任由下边吵闹。
那大臣吃瘪,但曹相不表态,他不敢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道:
“和亲也不是说成就能成,这不是需要谈?”
“大不了慢慢谈,谈个一年两年,届时大业国富民强再成亲就是。”
“但提前给其它国家一个威慑也很有必要,这样国内才能更安稳地修生养息。”
大业国相邻的几个国家中,西戎是最骁勇善战,也是闹腾最多的国家。
若传出他们臣服的消息,其它国家必定不敢动其它心思。
这些个大臣别的不行,但个个巧舌如簧。
此话一出,好歹似乎都被他考虑周全了,丙大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眼珠子一转急智道:
“传闻北戎公主奇丑无比,性格彪悍蛮横,我大业儿郎谁愿意娶这么个女人回家?”
主座上的皇帝微微蹙眉。
“此话当真?”
丙大将拱手回话:“回陛下,臣虽没亲眼见过,但边境都是这么传的。”
大臣不信。
“堂堂西戎公主,母妃必是美人,怎会奇丑无比?哪怕再彪悍,也不会在外抛头露面,边境之人怎会知道?”
丙大将呵呵两声。
“既然大人如此笃定,那大人您府上将西戎公主娶回去镇宅可好?”
大臣一噎。
这莽夫!
说的什么浑话!
“臣区区一届三品官员,哪敢提出此等无理要求,皇室和亲自然是要皇室血脉才能成。”大臣一脸惶恐说道。
丙大将不看他,直接躬身对着皇帝道:
“陛下,各位大人久在朝堂,对外面的事不太清楚很正常。”
“现任西戎王原本是一介莽夫,靠着悍勇成为西戎王,他的女儿是成为西戎王前的原配所生。”
“据闻此女天生神力,一顿能吃掉一头羊,曾带领仆从在边境城强买强卖,是以很多人见过她。”
“还有传言说此女虽然自身奇丑无比,却好美男,看到俊秀的大业男子就馋得挪不动脚...”
丙大将口沫横飞好一通说。
直接将一个彪悍贪食好色女莽夫的形象植入在场所有官员的脑海里。
刚才发话的官员看一眼皇帝不悦的神色,乖乖闭了嘴,退回队列。
龙椅上的皇帝面上神情无波,内心却恼怒万分。
当初为表诚意,父皇可是将大业国最受宠的长公主送去了西戎,西戎却要送来这么个不堪入目的公主。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哪里是和亲,明明是来结仇的!
皇帝语气淡淡开口道:“此事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