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陪君挖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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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之上，君臣之间，不欢而散。皇上似乎有意在为难程力风这桀骜不驯的臣子，程家父子打道回府之前再也没有见到程日朗。程力风就是哎桀骜不驯，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这一次要人的行动只能铩羽而归。

    得知伯父与哥哥已经回了青城，程日朗哭了几日，眼睛肿的象核桃一般，每日上学也是恹恹的，游魂一般。

    她看着陈太傅在台上讲的津津有味，自己却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翕的，而太傅口中的词语对于程日朗来说，就如风儿一般，飘到她的耳边，但是并没有进到她的心里，然后又飘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旁边的钱昭突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这咳嗽的毛病是愈演愈烈，以前只是在冬季发作，如今刚刚入秋，他就已经咳嗽不止。

    程日朗自打知道自己不能回去青城，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话少了很多，就连吃饭都不似之前你们起劲。她拿着自己的小银勺子，翻着碗中的米饭，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芜儿有些担心，提醒她，“日朗，好好吃饭啊！”日朗回过神来，她认真的问芜儿，“芜儿姐姐，什么东西治咳嗽最好用？”芜儿想了想，“以前听太医们说，甘草是最管用的。”“甘草是一种草吗？”日朗追问，“不是，是一种象红薯一般有块茎的植物，地面上看来就想野草一般，后面的‘静园’里全是这东西。”芜儿回答。“‘静园’是哪里？”日朗求知欲很强的样子。程玉忍不住叮嘱她，“‘静’园在这后宫之后的角落，是后宫的禁地，大家是不能随便去的。”日朗听得迷迷糊糊，不论如何追问，程玉都不肯再多说半句。

    程日朗这几日颇为忙碌，忙着和能搭上话的宫女太监们搭讪，点点滴滴的收集“静园”的消息，终于摸清了“静园”的大体方位。这天马术课上，她偷偷的溜出马场，跑到御花园的后墙根，准备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她看着面前小小的、圆圆的排水孔，正在犹豫，就听身后响起男孩子的声音，“程日朗，你要爬狗洞不成？”程日朗回头，看见薛高炙站在她身后，一脸玩味的看着她。薛高炙这两年个子窜的很快，已经快要高出日朗一头，他向前跨了一步，邪邪的笑着，看着程日朗。程日朗感觉到来自薛高炙的压迫感，她向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的说，“要你管！”薛高炙没生气，有些阴阳怪气，“好啊，我可以不管，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傅，说你逃课，还要从这里跑出宫去。”程日朗听了有些着急，拉着他的袖子求他，“别告诉师傅，我只是想去‘静园’采点甘草！”“你要甘草干嘛？”“给钱昭治咳嗽。”薛高炙一听钱昭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那么喜欢钱昭？”程日朗这次没有和他硬碰硬，她突然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低垂下眼眸，睫毛一颤一颤的，小声说，“你不懂，皇宫是你的家，但是不是我的家，也不是钱昭的家，我们都很可怜，因为我们不能回家，所以我得帮他。”薛高炙本来是想戏弄程日朗一番，但是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心忽然就软了，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话，“走，我陪你去。”程日朗惊喜的看着他，简直是出乎意料。

    两个人缩头缩脑的爬过了排水孔，一座有些荒废的院落出现在眼前。与前庭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不同，这园子建筑质朴粗陋，似乎许久没有人居住，院墙上蒿草长得老高，门栏上落满灰尘的匾额上面前能看清两个字——静园。

    他们推开虚掩的门，院子里面只有简陋的一进三间的房舍，窗户纸都有些残破，随着秋风呼呼作响。程日朗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吓得拉住薛高炙的手，声音颤抖的问，“这里怎么象鬼屋一样！”薛高炙疑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静园’是干什么的？”程日朗摇头，“这就是以前的冷宫，是给被贬的妃嫔住的。”薛高炙解释给她听。

    程日朗皱着眉头还在消化薛高炙的话，突然听到薛高炙问，“这是甘草吗？”程日朗这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她看了看这一大片绿色植物，感觉叶片和在太学的医书上看到的很象，便用力拔起一棵，发现下面的根茎和医书上画的一模一样，她开心的惊叫，“就是甘草！”两个人找了一些干树枝，一边挖一边拔，很快就收集了一小堆。

    程日朗从怀中掏出芜儿给她缝制的装书的锦袋，将甘草装了进去，收紧口子，有些吃力的背在背上。薛高炙一把夺了过来，自己大步流星向前走，程日朗乐颠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两人又从排水孔爬了回去，薛高炙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将装药的锦袋交给程日朗，程日朗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薛高炙一脸傲娇，心中却是美滋滋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太学的学舍，大家都已经从马场回来了许久，看到姗姗来迟的二人有些奇怪。郭珂看到程日朗和薛高炙鞋子上的浮土，起哄说，“程日朗，你不会和殿下去打了一架吧！”程日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才没有！”

    程日朗回到座位，悄悄的随一旁的钱昭说，“世子，你放学等一下！”钱昭有些奇怪，但是他深信又依赖日朗。等到放学大家都得差不多了，日朗拿出锦袋递给钱昭，“这是甘草，回去请你的内侍洗干净，用瓦片焙干，可见泡水喝，治你的咳嗽。”钱昭看着这锦袋，眼睛有些湿润，问日朗，“你怎么得来的？”日朗轻描淡写，“你不要管了，你就好好治病，治好了病我就开心了！”说完蹦蹦跳跳的追公主去了。

    钱昭回到自己住处，让仆人取出药材，将锦袋洗干净。他并没有将锦袋还给日朗，而是叠的方方正正、整整齐齐，放在一方小檀木盒子里，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