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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香笙侧躺在床上,穿着平常衣服,衣服上一大块一大块的泥斑,有的印在了床单上,手臂上缠着一道纱布,血水渗了出来,她脚上剩一只鞋,脚腕处还有几道长长的红印子,他心头窜起一股火苗,分明香笙受人欺负了,正要叫醒她问询,却见她头发乱挽,两颊潮红,用手背探了探额头,烫得吓人!他惊得后退两步,赶紧拧了湿冷毛巾来给她敷上,这边赶忙拨电话从车队叫来一辆车,把香笙抱上去,一路开到西华山医院。
车子停下来,香笙倒醒了,虚弱无力地握着罗玉凰的手不放,他看着心疼地要命,摸她额头轻声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香笙看了看窗外,西华山医院几个红牌大字,她使劲摇头道:“我们回去吧,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行,来都来了,做个检查,叫大夫瞧一瞧我才放心。”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香笙扯住他的衣服,艰难地把喉咙提高了一个调:“我听人讲,怀着孩子要避讳这种地方,我是死也不要进去的。”他有点恼:“真是空穴来风!”她闭着眼睛,不要听他讲话,从眼角里漏出泪来,罗玉凰没法子,总不好强押她出来,只得将她留在车里,准备把相熟的大夫请出来。
香笙还是不乐意,朝他喊过去:“你再往里走,我不要你了。”罗玉凰真是心痛,站在台阶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香笙又道:“不过是昨夜里受了点凉,回去被子里捂一捂就好,何必非要进去那里?”罗玉凰闹不准,然而看她这样决绝,便退了回来,心里头还打着问号,上了车,把她揽在怀里,一只手枕在胸口给她垫着头,顺便探她鼻息。香笙方才那股子气焰顿时瘪了下去,软绵绵地倚着他,闭了眼睛。
他想不通,又拗不过,吩咐师傅开回去,究竟不放心,若是情况好转也就算了,但凡再恶化一点,他也要狠下心来。
回到家,他重新替她包扎伤口,熬了姜汤喂她喝下,让她窝在被子里闷汗,哪也不敢去,守在床沿。香笙闭着眼睛,睡不着,做了亏心事一样,脑子里反复回放树林里荡在她眼前的那块银牌,好容易入了梦,还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音,她不敢生病,她要快好,好像病好了那个噩梦就醒了,谁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自己终究也要忘记的。
病症好像同情她的痛苦似的,等她醒过来,身子轻了好多,突然有了力气,魂灵归位,汗发出来,衣裳湿了大片,罗玉凰趴在床沿睡着了,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他便醒了。
香笙笑盈盈的望着他,他也向着她微笑,见她两颊潮红退了下去,探她额头远不如先前那样烫了,长舒一口气,心里有许多话,急切想要问清楚,然而欲言又止,怕掌握不好态度,有了质问的嫌疑,让她误会,于是他只是轻轻问她饿不饿。
香笙点点头,她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他说,我们下馆子去,香菇酿豆腐,要不要吃。
空气松懈了下来,她换了一件银红衫子,坐到镜子前去梳头,本来梳了两只辫子,想起姑母曾笑她已为人妇了还整天扎两条辫子装黄花大闺女,她马上将头发打散了,重新扎了个发髻,罗玉凰怕她吹风,拿了件袍子给她披上,临出门前她看了一眼,电话机旁边的便签不在了。她挽着他走到门外去,斜阳照进连廊里,此起彼伏的蝉声,对过理发铺里静悄悄的,大门紧闭,门外加了一道锁。
她紧紧地挽住他,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