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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块糕就是被他拿走的,可利索了。”
“顿顿跟小孩儿抢糖,不要脸。”
“十三妹都被他抢哭过,为老不尊,连五岁小孩儿都不让着。”
“对,别信他,小七小八气得追着打他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呢。”
说着几个小孩儿便无情的散开了,留老护法一个人在土里傻眼。
就连裴凉都啧啧摇头道:“我素日看您与几个小的打打闹闹,还当您老小孩儿跟他们玩到一起呢。”
“原来您这么招小孩儿恨吗?”
老护法脸色涨红,老羞成怒:“看什么?还不把老夫拉出来,全欺负我一把老骨头。”
裴凉抖了抖空了的荷包,无奈道:“也不是咱不乐意,实在是已经没有铜钱了,弟弟妹妹们不借,我也不好明抢是吧?”
老护法指望不上这妖女,便瞪着其他三人:“你们几个年轻,在土里栽一会儿怎么了?快匀点给我。”
三人立马转身进了院子。
可怜老护法,威风一辈子,一把年纪竟然落了个人嫌狗憎的下场,何其凄凉。
近日无事,笼罩在整个江湖上的阴影还有背后让人提防的阴谋尽数破除,才正有这份从容。
不管怎么说,此时整个江湖的气氛较之以往仿佛天清气朗。
原本各大门派处处提防的魔教,因为在裴家做过表态,且有朝廷承认,对方若是想正经经营,而不是刻意与天下为敌,却也没那般风声鹤唳了。
焚天门的余孽尽数落网,除了一批罪无可恕的枭首,剩下的便由那位韩公子负责收拢,暂时倒也不必操心。
不少门派是做好了早晚有一战的准备的,此时危机解除,甚至没有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这日是本月十五号,各大门派都风平浪静。
突然有身穿裴家制服的人上门,为各大门派还有踪迹显眼的侠客奉上一份报纸。
‘报纸’的这个词还是裴家说的,在这之前众人还以为又是裴家的传信啥的,看着厚厚一叠。
各大门派的人展开报纸,一眼便被那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头版标题便是【焚天门的五十年】。
里面记载了焚天门从当日被朝廷江湖联合剿灭之后,如何蛰伏,向各大门派派遣内应,又如何联合韩家,保存血脉,如何在暗地经营,最后等到时机如何进行阴谋策划的。
当日虽然不少人亲眼见识焚天门的落网,可到底只知道个前因后果,且江湖人这般多,有资格亲临现场的又有多少?
事后口口相传,难免有以讹传讹,甚至有心人浑水摸鱼的成分。
这份报纸倒是将焚天门数十年来的轨迹精炼出来,跃然于纸,让众人知道其中真相的同时,也为不少无端猜测辟谣。
尤其是有些小人意图趁着焚天门被清算之际,将自己对手敌人打入这敏感阵营,让人有口难言的,阴谋倒是破了产。
因为报纸上将焚天门这些年的运营模式全展现了出来,一对比便知,且上面有六扇门声明,相关责任人员皆已落网。
其他的便轮不到以讹传讹的人追究了。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大呼过瘾,焚天门的版面过后便是关于裴江曹三家联合灭门韩家的事件。
两件事也算是有所关联,毕竟韩家身后也有焚天门的手笔。
虽然报纸是裴家出的,但立场却很客观,对于当初灭门之事,并无半点美化裴家立场的意思。
且对于韩未流的身世有了明确的声明,据汪帮主的口供,确实沿着线索找到了韩未流是焚天门血统的证据。
倒是不用好事者争得面红耳赤,人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什么事,一旦你敢摆在明面上,反倒让背地里的阴暗大半消弭无形。
就像江逊偷遍全江湖这事,一旦他坦然承认,若无其事,江湖中人虽然爱聊他的桃色八卦,却也不会再揪着他私德不放了。
人家根本已经不跟你讲私德了。
原本这两个版面便足够让江湖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手不释卷,连饭都忘了吃。
但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话题仍然不是可有可无充数的。
就比如唐门近日有一件门中至宝暗器被盗,现场留下当今江湖最大怪盗百里香的标记,且室内还有百里香标志性的香气不散。
这便是百里香作案的手法了。
原本唐门已经集结人手,广发英雄帖,追查百里香下落,势要将他揪出来,夺回至宝。
可这报纸上面却做出了不同的推测——
【编者认为唐门暗器被盗之事,非是百里香所为,以下为编者推论,仅供观者参考——】
“其一,百里香半月前遭到北境朝廷通缉,罪名是潜入北境皇宫盗御马。如今北庭到处是百里香通缉令,且北境发来抗议书,要求我.朝共同通缉,协力抓捕罪犯。”
“但因种种原因被朝廷所拒,因此消息还未全面传于江湖。北境与唐门相隔甚远,这般短的时间内,单是赶到唐门便已经勉强,还得策划如何避开唐门重重机关,可操作性太低。”
“其二,根据现场热心群众提供线索,屋内残留百里香气味过于浓烈,唐门饲养猎犬护院,如残留味道便如此,那么百里香潜入唐门的那一刻,便会被察觉,可见其中有假。”
“其三,还是根据现场热心群众提供线索,盗窃者逃跑路线,按照脚印分析,对方先踩上窗台,后借力运功飞向数丈外的树枝,再借力树枝飞上房顶,翩然离去。”
“但百里香轻功如何?举世无双!区区不足十丈距离,还需途中借力一次,何其可笑。”
若说前两个版面虽然劲爆,但都是大致已知之事,只是更为详尽真实而已。
那唐门被盗一案,就是真的新鲜大瓜了。
各门各派这会儿桌上还有唐门送来的英雄帖没来得及拆看呢,辟谣的就来了,这打脸太快的酸爽,竟然跟在裴家的体验无二。
其他门派尚且如此,唐门自然更是心情复杂了。
他们看着报纸上的分析,与实际情况无异,甚至最后还根据报纸上列出的几个疑点,轻松的就找到了冒充百里香盗宝的内鬼。
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至宝被找回当然是好事,可这下脸却是丢大了。
掌门人便盯着报纸上那几个【根据现场热心群众——】
沉声问道:“谁是这热心群众?”
他儿子便道:“爹,是我!”
见要挨打,连忙道:“说是给钱呢。”
“你差那几个钱?”唐掌门骂道。
“六扇门都来了,又不是什么秘密,以裴家的阴险,怎么都能打听到的,且只有先提供线索的有钱拿,慢了可就被人抢先了。反正他们早晚会打听过去的事,咱自己说了好歹拿点钱。”
“而且您看,这不是人抓到了吗?”
唐掌门无语,就结果来说,确实是好事。
他们不用与神出鬼没手腕通天的百里香为敌,也不用欠人情劳烦其他门派,宝贝早早的寻回,也没了遗失损毁的危险。
且盗宝的人还未利用那暗器作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咋就这么憋屈呢?
唐门的版面之后,又是两个江湖二流门派多年前的恩怨,因这恩怨,这些年两个门派争斗不断。
说来也是巧,在报纸发来的时候,两个门派正打算一决死战。
两方都带着兵器,气氛肃杀,今日注定牺牲无数。
正要开打,同时收到了小弟奉上来的报纸,第四个版面便是扒皮两家门派当初恩怨之事。
并且给出证据,证明是两家皆交好的一门派从中作梗,不断挑唆,且关键源头的一起命案,也是该门派犯下的。
你说此来历不明的报纸所言不可尽信?不好意思,上面罗列清晰,证据链充分。
且最重要的,犯下谋杀罪的成员,已经被六扇门捉拿归案了。
两个门派看完报纸后面面相觑——
这,特么还打是不打?
最终被愚弄多年的愤怒占了上风,两家联合去找那家的茬了。
有触觉敏感的人便看出来了,对于裴掌门的手腕叹服不已——
“这个江湖,从今往后是要变天了。”
“是啊,江湖多的是人云亦云,容易被煽动之辈。哪次门派斗争,血雨腥风,背后不是有人推波助澜?先前牵扯重大的韩家和焚天门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裴掌门这般手腕,怕如今江湖又是一片混乱,死伤无数了。”
“日后江湖再遇大事,有此报纸第一时间理性分析辟谣,倒是免去多少无畏争端。”
刚从北境脱身回到中原的百里香,也收到了一份这样的报纸。
他看到自己的版面后眉毛一挑,脸上露出兴味:“数年不回中原,倒是不知如今江湖多了这般人物。”
当然除了这些大事,还有其他七零八碎的瓜照样好吃,众人哪里接触过这等新鲜时实的好物?
就连后世最不受人待见的广告页面也是新奇无比。
裴家的房地产广告不提,还有六扇门的宣传,呼吁江湖中人遇事莫要私下隐瞒处理,他们才是专业断案的。
以前众人或许对这说法不屑一顾,但连续经历好些江湖中自己断出的冤假错案,差点造成悲剧发生,若是将以往的案例挖掘出来,更是不堪设想。
便有人明白如果真为死者着想,那便该把专门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了。
以及后面还有裴家无偿公开的基础心法,上面从指引入门到解析很详细,众人看到这里的时候均是一惊。
也就是说,只要买得起这份报纸,会识字,有些许天赋便能走上武学之路。
甚至都不用会识字,只要找到识字的人帮你念出来就够了。
上面呼吁更多的人试着修行一番,若是有缘,便可踏入武道,即便无缘,练个皮毛也可强身健体。
且修习此功法的,裴家每半年会召开一次选拔,优异者纳入门中,待遇从优,更可接触更高心法。
整个江湖都疯了啊,裴家这种广撒网不用付出成本的行为,可见数年过后,会为他们揽到多少隐在平凡中的天才。
有人觉得裴家疯了,祖宗留下来的本门心法也敢胡乱散播。
但有人却觉得这招高明,只是基础心法,换来的却是生源广进,不少大门派也心动了。
尤其少林和丐帮两个接纳性强的。
但要达到这般效率,还真的借助裴家这报纸一样的媒介,于是纷纷找了上来。
裴家自然欢迎,然后将众人领到了招商处,交钱的同时告诉他们,登报的好处可不止这些。
日后但凡有事广而告之,岂不方便?
最后的最后,那报纸还搞出一场江湖第一美人竞选。
上榜的美女有十人,均是江湖中素有美名的女侠。
买一份报纸可得一份投票券,为你钟爱的女侠打call。
这下年轻的侠士当然热闹了,这第一期报纸才送来呢,预定下一期且长期的订单便数不胜数。
尤其为了投票券,不少侠士还定的不止一份。
这报纸的定价可不像工业社会那般,并不低的。
第一期报纸发出之后,反响良好,裴凉在房间里看账本,数着头一批招商赚来的钱,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此时外面下起雨来,雷电交加,豆大的雨打在窗外的芭蕉上,噼里啪啦作响。
仿佛是一阵风吹了进来,将屋里的蜡烛熄灭。
整个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绷诡异。
但裴凉却是仿佛沉浸于发财之中,没有感知到一半,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轰隆一声,又一道惊雷劈开黑暗。
窗外仿佛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但下一秒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又空空如也,仿佛是看错了。
裴凉放下手里的账本,轻笑一声。
紧接着,她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丝水汽。
裴凉回过头,迎接她的却是银光一闪。
但裴凉却直接徒手向前,一把捏住了对方的剑刃。
果然,浑身湿透的江逊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江逊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身着一身白衣。
此时白衣被雨水打湿,贴在他身上,下摆汇集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脚下方寸之地。
江逊脸上不负以前的风流从容,意气风发,整个人变得阴雨憔悴,头发散落,被雨水打湿,有些贴在脸上。
竟显得凄艳无比。
他惨然冷笑:“我在外替你搜集线索,一心一意完成你交代的事。”
“被你利用也好,嫌弃也好,我总抱着最后一丝念想。”
“你从未想过与我解除婚约,该是对我还有一丝情分的,呵——”
“可我没想到,便是这点都是我自作多情,你若是对我还有一丝怜悯之意,便不会一般派我执行任务,一边灭我家族。”
裴凉叹了口气,道:“倒也确实有一丝情分。”
江逊冷笑,显然看透了裴凉的虚情假意。
可裴凉说的倒没有假,一开始她根本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可后来倒是觉得,江湖中若少了这么个妙人,反倒失了不少乐趣。
便道:“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你去做那可有可无的任务。”
江逊顿时就明白了,当日裴家之事,焚天门尽数落网,也就是说他实际需要执行的,只有引诱胡夫人而已。
其他几个任务,都是可有可无,甚至完全与此事无关的。
既然裴凉手里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为何还要让他继续执行?且连休息的空档都不给他。
一见他回来便催他出了门。
原来目的在这儿,她根本已经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她的目的只是将他支开而已。
江逊有自知之明,哪怕他当时在现场,也无力改变江家的命运,这一点裴凉自然更清楚。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在江家覆灭之际,让他得以逃生而已。。
但江逊宁可她没有为自己考虑这一分,这份不管是怜悯还是旧情的情谊,此时对于江逊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江逊惨笑:“我功力不济,谋虑智计也远不如你,无法为家人报仇。”
“裴掌门的好意,江逊实在无法接受,倒是杀了我吧。”
裴凉却道:“想得倒美。”
“江家除了你爹等主谋外,其他的人充入奴籍。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我已经通过内部关系,把你们一家的卖身契拿到手里。”
“如今你是我的人,岂能自己想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