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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都不过问的话,估计三天两头就被这样的闹烦了。

    等到让把量身的人送走,外边日头已经西斜,徐立轩还在她屋里坐着。

    都到这个时辰,该用晚饭了。

    初宁想想也没赶人走,虽然刚才莫名有点生气,但她是现在是主人家,给人接风洗尘也应该的。

    于是就让厨房加菜,请徐立轩在这里用了一回饭。

    徐立轩也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过,脚步一点也不挪,巴巴等她留自己。终究是如了意,心里欢喜得咕咚咕咚冒泡,席间殷勤给她夹菜,恨不得把毕生的温柔都倾尽在她身上。

    他待自己好,初宁一直是知道的,等送人离开后,她却是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和徐立轩相处有压力,片刻都没敢放松。

    她就十分想念和徐砚一同用饭的场景。

    徐三叔也常常给他夹菜,和她说笑,有时候她挑嘴,还会挨他的筷子头敲过来。但就是一点也不拘谨。

    自己到底还是在意徐家发生的那些事。

    初宁心情有些低落,沐浴过后就懒懒窝在床上,把床头上放着的玉猫儿逐一拿到手上细细摩挲,不知不觉捧着一个睡着了。

    徐砚那里从中午到地方就一直忙碌到晚上。

    造船厂才新运来了批木材,还没入库,堆搁在空地。平时那块空地是工匠人闲暇休息或用饭的地方,结果那堆木材说榻就榻了,直接滚下来,砸伤一大片。

    最严重的手骨碎裂,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做活。

    徐砚自己拜师学了手艺,看到那些伤,触目惊心,心痛难忍。

    世人多轻工匠,但谁人能知一朝学成,费的是多少心血。没有这些人用一双手付出,又哪里来的楼宇亭阁,哪里来的耀武远航!

    工部的官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双目赤红,悲痛神色自内心而发,也被感染得放下身份,跑前跑后探伤问伤。

    等安抚好匠人,一份统计也送到徐砚手中,伤者三十余人,重伤者十一人。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重伤者一律上报尚书,让尚书为他们争取抚恤,这些人家中的生计怕要断了。其余伤者按规制先做贴补。”

    下边的人应是,转头忙碌。他又把齐圳喊了进来:“去查查名单上的人家里情况,先从我这划些银子给他们家里,起码让他们安心。”

    做好安抚工作,他神一敛,把运放木头却躲懒未入库的小吏全抓到跟前,叫人绑起来。

    “给我狠狠的打!玩忽职守,律法鞭挞三十!”

    青年站在昏暗的夜色下,俊白面庞青筋突起,平日的儒雅尽退,换作让人心惊的狞色。

    求饶的哭喊声被风送得许远,有衙役查出断绳有误,断处平整。观刑的徐砚知道就会是这么个结果,可又能如何,敢做下这些,就会有应对!

    但也不代表他就放任了。

    他心情越发暴戾,面上带笑,看谁的眼神都冷厉无比。与他相处两年多的众人心惊,皆被吓得没敢抬头,想到他刚上任来,大家还私下取笑京城一只笑面大猫落泥水地来了。

    现在他们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笑面大猫了。

    “去找提督大人借兵。”

    徐砚冷眼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吏,跟身边的一个下属吩咐。

    他在这里就是最大,每个字都不容质疑,那人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有人忐忑地问:“大人,找提督借兵有什么用?”

    徐砚没有说话,勾着唇角斜斜看他一眼,月光照不亮他的面容,竟是显出一股阴骘之色。

    那人吓得脖子一缩,再没敢吱声。

    等到常副将带兵前来的时候,众人就都明白徐砚要做什么了。

    他把守厂的官差全聚拢在一声,就那么让士兵架起火炉和烙铁,又亮出带倒刺的刑鞭。

    “今天谁靠近过那堆木材,如实给我招来,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说,让你们相互为证。但不要叫本官发现作假,一但有个假字,本官可顾不得你们生死!”

    平日再温润不过的人,瞬间露出獠牙,惊得众人都没敢说话。

    这么沉默了许久,不知谁大着胆说:“主事这是私设公堂!”

    “私设公堂?!有人意图耽搁我朝大业,别说私设公堂,即便本官现在拿刀全把你们砍了,上头也只会夸赞我不错杀一个有异心之徒!”

    徐砚满身清贵,说的话却是带着血腥气儿,仿佛下刻他们脑袋上就得悬一把刀。

    工部其它官员面面相觑,终于也有大胆的在后头喊一声:“你敢上来挑事,怕就是要混淆是非,动手伤人的恐怕和你要脱不出干系!”

    此人话落,常副将拍拍手,就把那人拖出来要施刑。

    结果家伙还没招呼上,那人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喊冤,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在做什么。

    有了一人带头,其它人自然纷纷相互作证,一时间确实筛去大半。

    剩下的徐砚亲自一个一个问,他问话常常出人意料,角度刁钻,一不小心就被坑里头。问得那些人两股颤颤。

    在三四轮后,剩下的就不多了,不过四五个。

    满场的人鸦雀无声,屏息等待,心想这真要抓到真凶了?

    想法没落,却已经有人突然夺了士兵手里的刀,直接劈向徐砚!

    徐砚眉毛都没抬一下,常副将拍案而起,反手一刀直刺那人心脏。

    腥热的血溅在徐砚清俊的面容上,他只是神色淡淡摸出帕子擦掉,然后吩咐人查死去的官差家底。

    所有人都当这事定了,常副将也是这么认为,松一口气走到徐砚跟前,笑着说:“徐大人明断,这就抓出要搅事的真凶了。”

    徐砚却是嗤笑一声:“还有真凶就藏在厂里,那不过是个弃子,安我的心。”

    常副将神色怔愣,还有真凶,不是死了?

    文官说话怎么不能说痛快点?

    究竟什么意思?

    徐砚转向他,眉锋如刀,面无表情地说:“回去转告你们提督,徐某人不管那些争斗,只尽本职。但动到我手上的人,一回就算了,有二回,徐某人也就不客气。”

    常副将听得更加莫名奇妙,领兵回去后,告诉正搂着一位歌女的吴沐川。

    吴沐川听过后先是愣半天,旋即哈哈哈地笑,笑声都要把屋顶给掀了。

    “好个徐砚,好个徐嘉珩,我就喜欢他这份血性!是我错了,不该闹到他头上去,改明儿我就给他赔礼去。”

    常副将站在一边听着,似乎就有些明白了,想到当晚徐砚张冷脸,活脱脱的玉面阎王。

    吴沐川笑过后抿尽杯中酒,想到京城那人的示下,神色阴沉。凭什么要他搅混水,他战功赫赫,他又不是傻,也就拖延意思意思。

    上回对他想打压就来了一场倭寇闹城,他还就真丢手不管了,管他们龙子龙孙要打要杀,全他|妈的滚蛋!

    一个个没得人徐砚知情知趣。

    想到徐砚,吴沐川不由得又陷入沉思。

    徐砚就连着在船厂呆了三天,把事情分好轻重缓急,让余下工匠分工赶活。进度是要落下了,但好歹能补救回一些。

    等事情一切进入正轨,徐砚才返回杭州府。

    齐圳帮他更衣,他就一边听护卫问这几天府里的情况,听到说徐立轩这三日有那么一两回是去了内宅,和小姑娘一起用的饭。

    他眉头蹙了蹙,外头就响起清甜又雀跃地喊声:“——徐三叔!”

    他回身,齐圳帮他系中衣系带的手也一顿,下刻小姑娘已经冲进来,根本挡也挡不住,何况还没有人挡。

    初宁就看到她的徐三叔衣冠不整,系带也没系上,露出脖子以下的小片胸膛。

    她傻在当场,双眼还直勾勾盯着他胸膛。

    徐砚也愣了愣,旋即顺着她视线看到自己敞着的衣襟,不动声色用手拢好,再把系带系上。

    小姑娘他动作中后知后觉回神,‘啊’的喊一声,捂着脸就往外跑,差点要被门槛绊倒。

    她落荒而逃,徐砚神色古怪了一下,旋即好心情地笑出声,也不要齐圳在边上了,连护卫都让出去。

    他慢条斯理打理好自己才走出内室,一眼就看到初宁捧着茶神游太虚。从他这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微侧的面庞,一片嫣红,带着年少的懵懂可爱。

    徐砚微微一笑,脚下轻缓,如猫足落地,毫无动静走到她身后。他弯着腰身子前倾,呼吸就在她耳边:“发什么呆呢?”

    初宁被他突然来到吓一跳,猛然转头,手里茶水也随着动作溢在裙面上。

    离她极近的徐砚瞳孔微缩。

    在她转头那瞬间,她柔软的唇轻轻蹭在他脸颊,羽毛一般。明明像风过水无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被擦蹭那处肌肤却火辣辣的烫了起来,一直烫到他心尖,烫得他指尖都在发酥。

    “徐、徐三叔!您要吓死我了!”

    小姑娘看清人,眨眨眼,娇嗔一般的怪责。

    她离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而他正用一种近似错愕的目光看着自己,或者是凝视,眼眸里清晰着倒映着一个她。

    初宁有些不自在,被他看得很奇怪的心头直跳,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刚才他的衣衫不整,那小片坚实的胸膛。

    她曾靠着那儿,被他呵护着。

    小姑娘脸再度唰一下红了,连耳根都红了,把头垂得低低的。

    徐砚从她给到的悸动中回神,就见到她跟只煮熟的虾一样,就差缩成一团了。他低低笑出声,没来由的愉悦,喜欢她对自己害羞的样子。

    也许这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害羞,可他就是喜欢。而且她一着急起来,还是喊的徐三叔,在她眼里,可能自己从来不是什么三叔父。

    徐砚这一刻无比的轻松,伸手去把她握着的茶杯扶了扶:“卿卿,茶水要全倒在裙子上了。”

    他好心提点,小姑娘这才慌乱把杯子放下。他已经取出帕子,就那么弯着腰,探过手帮她轻轻擦拭。

    初宁能感受他到对自己的宠溺,徐三叔待她一直都是如此无微不至。心里头那点不自在就慢慢褪去,她终于抬头,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徐三叔,这些天您有好好休息吗,我在家中无事,天天念着您呢。”

    她的依赖毫无遮掩,徐砚眼里的笑意浓郁得化不开,抬手摸摸她的头,没有违背自己心意说道:“亦是念着卿。”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章,嘿嘿,徐三叔绝对是闷骚那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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