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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名字。”

    “逢歌。”

    “你可决定了要成为药王谷的弟子?”

    “是。”

    “那么你要谨记,我药王谷百年历史,素来以救死扶伤、锄恶扶弱为己任,第一任谷主在世的时候曾立下誓言,为我门派弟子者,需心怀天下,不偏信旁听,不涉世间纷争,唯持一颗仁心,众生平等,包容天下。你,可能做到?”

    “是,弟子谨记。”

    “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谷中弟子了,去找你的师兄楚烟吧,他会安排你的去处。”

    这一日,我成了药王谷的一名新弟子。当我终于穿上那身青衣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在层层浸染的辛夷花林尽头,墨染在微微含笑看着我。

    此次来,药王谷不比去年来时那般清幽。墨染曾指给我看的辛夷花盛放的格外艳丽,整个药王谷笼罩在粉白色的花林之中。一眼望过去,美得让人热泪盈眶。

    我跟随着在师兄楚烟的身后,走过药王谷卵石堆砌的石子路,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要把每个细节都印到脑子里。墨染,这条路,不知你在谷中的时候走过多少遍,是不是这石子也有某一块地棱角是因为你而磨平的呢?你是否曾经为一朵花的凋零而感叹过呢?我站在这里,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微风吹过你未束起的青丝,你微微含笑的眼眸,温润的唇角。

    “师妹,想什么呢?”走在前面穿着同样青衣的楚烟回头看向呆在原地的我。这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又看见了墨染,同样的墨色青衣,同样被风吹起的长发,让我几乎潸然泪下。

    “师兄,你可认识墨染?”我忍不住问道。

    “是药王谷的弟子吗?”楚烟若有所思,然后有些遗憾地对我摇摇头,“进谷的弟子众多,且我们谷中弟子,本就私交不多,在谷中大家也都各自修行,而且大多弟子都云游四海,我记不得这么清楚了。”

    墨染,除了我,还有谁能这般心心念念地把你放在心上。你失踪了几个月,药王谷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平和,辛夷花还是开得那么美丽。你消失对于其他人如同投了一粒小石子进湖里,只激起几圈涟漪。而之于我,却是轩然大波,让我的内心再无宁日。你是生是死,是安居还是颠沛流离,我们是否还会江湖再重逢?若有重逢之日,你会否还立在夕阳的余晖里,嘴角含笑地唤我一声“丫头”?

    楚烟在把我领到弟子房之后就转身走了,我立在门前,看着夕阳的光一点点被夜蚕食干净,终于满天辰星。

    墨染,或许我就与这山水药草终伴一生,终我一生来怀念你。但只要一天未有你的死讯传来,我就不会放弃等待,你说过,要带我看遍这世间风景,怎能尚未兑现诺言就离我而去呢。

    我最后看了一眼沉浸于如墨般夜色中的药王谷,转身走进了屋中。

    弦音赶来药王谷之时,我正在炉前煮着一小锅中药。棕褐色的药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去天山时,许是因为在山上待的时间久了,寒气入体,不知怎么就落下了个畏寒的毛病。如今我也成了药师,便采了些药自己来熬些中药来调理身体。

    我与弦音也不过几月未见,此刻相见,两人相顾无言。弦音本就清瘦,这时看来,更是形销骨立,那一身衣裙在身上几乎要随风飘去。

    弦音说,江湖现在,局势大变。明教陷入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中,一夜之间成为了叛党。总坛又遭重创。大明尊闭关未出,光明右使战死。光明左使失踪。虽然赤帝念在旧情上,尚未开口要铲除明教。但明教现在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因为清觞生死不明,弦音也不是很了解具体的情况。

    只是明教从前无上荣耀,一夕间倾倒。江湖之上,人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阴谋气息。而我在谷中几个月,除了墨染的消息,早已不关心江湖上发生了什么。药王谷本就是不涉世事纷争的门派,谷里岁月千年如一日,哪管江湖上如何风起云涌。

    “这里很清幽,你要不要来住上几日。”炉子上的药火候差不多了,我将药倒入碗中。

    “你这是何苦呢。”弦音握着我冰凉的手,忍不住轻叹道。

    “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一日不回,我就等一日。他十年不回,我就等他十年。”我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药,然后一口气喝下去。药十分苦。从前,我总是怕苦不肯喝药,偏偏我刚到天水镇就得了风寒。墨染总是备好一碗蜂蜜,喂我一勺药,再喂我一勺蜂蜜。但此刻我一个人,无论如何苦,都要咽下去的。

    弦音闻言紧紧抱住我,我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背,片刻后,我感觉到背上一片潮湿,弦音断断续续地开口:“姐姐,我宁愿,我们还在桃花村中。永远做一辈子的,山野村姑也好。总不会有这样肝肠寸断的时候。”

    “弦音,人活着,就会经历生离死别。”嘴里的苦意泛上来,逼得我说不下去。生离死别,这四个字,何其痛!母亲过世之时,我哭到晕过去大病一场,近半年才缓过来。本以为一辈子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痛。而我和弦音还未到二十岁,一生那么长,要如何能熬过这漫漫悠长岁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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