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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占地极大,可柴薪刀斧散了一地,厨具食材随处迭放,油锅饭桶、杯碗瓢盆堆积如山,看上去拥挤不堪。石胆指派后卫小队弟兄合力搜寻地道可能的出口,举凡灶眼、炉嘴、壁龛、汲水池都没放过,来到天井则有成千上百的杯盘碗碟弃置一旁,走近一看,全是缺角断柄、残破不用的碎瓷废铜。二楼三楼分别是仆婢睡的大统铺,两层楼都沿墙堆放了好几十个酒瓮和腌菜缸,也各有数百张卧铺和被褥,密密麻麻排了满地。放眼望去,除了无数的梳妆用品与男女衣物,还有枕边塞放的各样酒器和赌具。而扯破再补、陈旧不堪的珠帘则忽长忽短,歪歪斜斜垂挂窗边儿。这等豪华的宫殿里,供仆婢作息的范围竟如此内务脏乱、破敝简陋,教人难以恭维,也让人更加认识到猇马王米绿的腐败和刻薄。不过眼下众弟兄虽感讶异却无暇多想,仔细搜查了三个楼层,可惜并无所获。

    总指挥官来了,在三楼跟石胆会合。石胆伸出双手拍拍他肩头,充满肯定与期勉之意,随即转身攀上户外的屋顶阳台,依稀看见天桥上那千余名仆婢惊惶的神情。白天服侍于正殿上的太监婢女认出石胆,情急之下有人喊了一声「大人饶命!」此举造成羣情激亢,不分男女纷纷哭求道,「大人饶命哟!大人饶命啊!」可石胆保持镇定,不予理会,仅示意总指挥官命他们安静下来,以免扰乱军心。屋顶阳台并无异状,唯一可能作为地道出口的一座双层喷泉泉水已干,拆卸检查亦无所获。总指挥官已吩咐随军前来的五名通译官爬上天桥,严加讯问众仆婢地道出口何在,但是这几等臣仆婢女、厨娘太监的位阶太低,知道内情的可能性不大。天幕低垂,星星在闪烁,石胆低下头来,双手掩面沈思。啊!答案该就在那座天桥内吧!

    石胆唤来总指挥官,示意他把那上千名宫中人速速叫下天桥带开去,全体关进大统铺,派重兵看管,限制行动,石胆旋即亲率爆破人员和后卫小队十数名黑衣人快步过桥,来到城墙上。城墙由黄土夯成,墙头上的走马道儿很宽,可容两匹马并骑。石胆命爆破小组定点炸开连接天桥尾端的城墙墙头,待烟硝尘砾散去之后,弟兄们高举火把随石胆凑近一看,脚前赫然出现一截儿空心墙,垂直通向地里,壁面还凿了一级一级刻痕充作简易阶梯,若顺阶梯爬下去,应有联外地道直通城外。炸开的破口更证实了石胆的推测,天桥果然是空心的,构造扁长的桥身可容一个人匍匐前进。原来王室逃难之路不在天桥上,乃在天桥内。地道起点理当位于寝宫地窖下方,也就是地下两层楼深处,经寝宫到厨房距离还算有限,可若从厨房继续开挖地底两层水平位置之地道,经过大半个城通向城外,工程太艰巨,因此才会取巧构筑了一座天桥,藉以连接城墙。以此类推,厨房外墙必然跟城墙同等设计,借着地道末端的空心墙从地底往上直通三楼,可让人钻进天桥,爬向城墙这一端,依序沿空心墙垂直爬到地底,再用贴近地面挖筑的联外地道逃出城去。

    为什么早没想到呢?方才翻遍厨房上下,一心寻找地道的开放式出口,可曾耽误时机,让敌人溜出城去了呢?石胆不是懊恼,是警觉。地道的设计钻墙钻洞、忽上忽下,猇马王此刻行踪成谜,擒贼犹如捕鼠,情势诡谲,而全军都仰望石胆以过人的胆识谋得此役胜利。石胆首先命驻守城墙的官兵严加戒备,慎防天桥末端的破口及城墙的墙心冒出敌人来,并派员潜入空心墙,沿联外地道出城,追捕万一在逃的猇马王及其羽翼。

    其次要对付天桥。

    天桥与城墙衔接处的破口一片漆黑,难以判断天桥内部情况。石胆令爆破手拿来沾满火药的引线,命弓箭手将引线绑在箭尾,水平射入空心天桥,然后点燃引线,趁亮看个分明。天桥内没人,而天桥下方的街市、民宅也已清空,伤不到百姓,石胆遂率黑衣人返回天桥靠厨房的那一端跟总指挥官会合,并果断下令爆破手随即炸毁天桥,以断逃亡者后路。天桥轰然垮下,土石崩陷、坠落地面,与厨房衔接处露出一大破口,厨房这角落果然亦是一堵空心墙,像个垂直通道,可供一人容身。

    眼前最显而易见的办法就是将手下送进地道,一路爬回寝宫密室里,揪出敌人来。但是地道漆黑一片,情况不明,是否有埋伏?是否有机关?是否会与逃到一半的敌人狭路相逢?为免盲目乱撞,石胆并未出此下策。问总指挥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总指挥官低下头沈思了起来。再命身边儿黑衣人献策,弟兄们有的建议填土堵死厨房这端的地道出口,姑且不论猇马王人在不在,总有一半机率可把他活埋地下;有的则建议炸开地面,把地道全程暴露在外。石胆见各方提议皆不尽理想,决定派重兵严密监控厨房墙心的地道出口,随即前去寝宫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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