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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人点了点头,皇帝不多作停留,说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绿绮阁,皇帝乘了肩舆,低声吩咐了荣德祥一句,容德祥应了,又问道:“皇上,这会儿去哪儿?”
皇帝抬眼瞧了瞧天色,见还有些时辰才天黑,想了一想,默默念叨了两句,“昨个儿刚去过贵妃和昭仪那儿,今日便去春熏院瞧瞧吧。新赏了东西,看她高不高兴?”
容德祥笑着称是,扬声喊了一句“摆驾春熏院”,肩舆便从离地而起,一摇一晃地往前头走了。
林美人扶着门框,本是笑意嫣然,听见皇帝圣驾去处,心中凉了一凉,脸色也委顿下来。蕊珠迎上前来,见她容色,已知她心中所想,低声劝慰道:“小主,不必多想了,皇上还是极看重您的,还是收拾收拾,等到夜了伴驾吧。”
林美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心头郁结还是不开,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是皇上喜欢,许了侍寝伴驾,便是高兴得不得了,早早就要收拾着预备着;可是她呢,躲着皇上不说,便是见了皇上也是冷热相当,可偏偏皇上心中最念及的就是她,甭管如何呢,总是舍不下要去看一看。
她垂思难解,转身进门拾掇预备去了。
圣驾一路往春熏院而去,皇帝却总觉得这人脚程慢,一摇一晃地到了春熏院外头,还没到宫门口,就听见里头笑闹的声音,扬手命肩舆停下,自己下了肩舆,往宫门口走去,将将要到门前,抬手制止了容德祥唱喏的声音,站在门口往里头看。
宫门口是还有两个太监侍立着的,不过也被院子里头的笑闹声吸引住了目光,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差事,对身后来人一无所知,不时还发出“嘿嘿”、“嗤嗤”的笑声。
容德祥心中百般无语,皇帝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往里头看,就瞧见院子中央乌央乌央一堆人,有宫女的淡青衣裳,小太监的赭色衣袍,笑闹着围在一处,围成了个圈,瞧不清楚里头是个什么。
他看不大清,就抬脚往里头走,守门的太监这才察觉出来,容德祥狠狠敲了一下小太监的帽壳子,小太监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上,刚要请罪,皇帝丢下一句“别喊”,又踏步往里头走去。
容德祥跟在身后,转过头来啐了两人一句,“不长心的东西”,便跟着皇帝一同往里头走。
哪知道,这是没长心的,里头那个怕是没长脑袋,浑然不要命一般。
一个小太监看热闹看得兴奋不已,人声鼎沸的,也不知道后头来了个人,这边看热闹看得不过瘾,蹦跶起来要挪挪地方,却不期然撞到身后的一个人,以为是哪个小太监碰在了一处,张口就道:“去去去,你上那边去,别挡着我!”伸手还想推搡。
容德祥魂飞魄散,一记“夺命拂尘”迅疾劈下来,口中骂道,“糊涂东西!”
小太监挨了疼,“哎呀”一声叫,转头过来看,见着皇帝容色淡淡的表情,登时魂都吓没了,“哐当”一声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囫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