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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别无异动!”
“噢?那田横没有退回齐国!?”扶苏诧异地问道。“是的。陛下只是略退了三十里扎营!”英布回道。
“嗯。这就有些奇了!”扶苏有些纳闷道:“按理说一个真正优秀的统帅明知道军无粮草、士气不稳应该退兵到易守难攻的安全地带、等待后援才是。这田横应该不是笨人啊。他赖在东阿不走是什么意思?”
灌婴笑道:“陛下臣以为可能有三点:第一、田横所率齐兵大部分不是精锐基本上都是刚刚从齐国征集而来的新兵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前番被我截营成功在数万人中尤入无人之境田横想必有些恐惧我军骑兵的作战能力不敢贸然撤退否则一旦我军尾追其后、猛烈攻击以齐兵现在的士气很有可能一击即溃。第二、田横这个人生性高傲、向不服人他此役出兵救楚寸功未立之时便狠挨了一棒想必十分难堪若再退回齐国济南必为天下人所耻笑!第三、这里离齐国不远再等个数日齐军的后续粮草就能上来所以田荣可能认为用不着退兵便是我军主力杀来他也能据垒抵抗个数日、等到粮草的到来!”
“嗯——”扶苏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灌将军所言有理田横估计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毕竟和我军没有过多少直接交战对我军还是小觑了尤其更是小看联了他以为联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等到粮草地到来么!?可笑之极!”扶苏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陛下可是已有良策?”英布大喜地问道。
扶苏笑了笑道:“英布附近地势沙盘可已绘出?”英布忙道:“早已完毕来人将沙盘抬来!”“喏!”有几名亲兵将东阿附近的地势沙盘抬了过来。
扶苏问道:“现在齐军驻在地何处?”“回陛下在这里东阿镇东边的武阳镇!”灌婴连忙指出道。
“哈哈哈……”扶苏大笑道:“田横不知兵矣自取灭亡!”“陛下此言何意?”诸将愕然。
扶苏笑道:“诸卿请看济南至东阿这一带地势低洼且傍近济水、地处下游若我军学韩信截断济水、蓄水淹之齐兵尽成鱼鳌也!岂不闻孙膑兵法云:绝水、迎陵、逆流、居杀地、迎众树者均举也五者皆不胜。就是说:没有水的地方、面对丘陵的地方、河流的下游、地形不利的地方、面临树林的地方这些地点都不要用兵否则皆难以取胜。诸卿看这田横现在就占了逆流、居杀地两不胜焉不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他如今兵无粮草、士无战心呢。只要一场大水下去大势定矣!”
诸将大悟灌婴笑道:“陛下神算可笑这田横还退兵至武阳占据一高处准备据守呢!”扶苏笑道:“联历来用兵便不崇尚强攻破敌这是下下之策当以计谋败敌为上。这才是我华夏天朝用兵之道!”
“陛下圣明!”众将对扶苏配服得是五体投地稍一看地形。就将田横的败局奠定了!
“那么我军暂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秘密打造船筏待明日傍晚在东阿镇附近阻断济水约天明时放水而下让齐兵尝尝洪水的味道!”众人大笑。
“不过为了防止齐兵觉我造船、筑坝之举必须将齐兵死死压制在武阳附近地营垒之中!英布、灌婴汝二人各带两万骑明日一早便将齐营团团围住。轮番骚扰等到一更时分迅西撤至高处屯住万不可恋战否则大水无情!”“喏!”英布、灌婴二人听令!
汶丘位于齐国济南县与楚(魏)国东阿县边境地带的楚国一侧山势不高不过百余米左右所以人皆不称山、而称丘!目下十余万齐军正枕兵于此。焦急待粮。一时间夜色习习中波丘上下灯火辉煌、灿若繁星。与天上浩翰的星云相映成趣。
夜渐渐深了但齐营上下地灯火却没有多少熄灭的意思。依然精神抖擞地坚持着岗位守夜地齐兵们更是虽然十分疲惫但依然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夜色朦胧的荒野。当然并不是齐兵们不想休息。而是数万秦国骑兵自白天以来就在齐营四周拼命地骚扰、侵扰吓得齐兵们不敢放心休息。虽然自一更时分始秦军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捣乱了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呢。所以齐兵们可不敢大意:万一自己睡着呢秦军杀来那可就死得冤啦!
慢慢地月亮渐渐地向西方地地平线偏去大地陷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啊——”一个巡逻地齐兵张大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困死了从白天累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就是石人也累趴下了!”
身边的同伴也叫苦道:“是啊这秦兵也真能折腾整整折腾了我们一天半夜好在下半夜总算让我们安稳了一会!我看天都快亮了他们不会来啦!”
“闭嘴!”领头的伍长不满地喝了声:“瞧你们那熊样秦兵来了肯定第一个死!给我打起精神来黎明前人最容易犯困秦军也很有可能再来!可别忘了白天的那些兄弟们是怎么死地!”
诸齐兵闻言打了个寒颤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
初时秦骑来袭扰时齐军并不理睬只是固守营寨、只不出战。后来秦军急了轮番用弓弩向齐营动攻击却又总是游走在齐国弓弩的射程边缘这样很快就射杀了不少齐国的哨卒直引得田横是暴跳如雷终于按捺不住引兵出战。
谁想到数万大军刚一出阵秦国骑兵立即变成了狡猾地狐狸:他们并不肯正面交战只是向西方缓缓退却、与齐军保持一两百步的距离远远地用骑兵弩猛烈攻击齐军。只可怜齐国骑兵只有不到一万人数量远不及秦骑战力和度更是大大逊色于秦军所以根本不敢脱离步兵主力与秦骑决战。于是挟带着步兵前进的齐骑如何追得上秦骑却很快就被射得满头是包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败退而回。
而齐兵一旦败退、士气大馁之时秦国骑兵却又变成了凶狠、毒辣的狼群:他们对齐军紧追不舍不停地用弓弩像削水果一样一层层地将齐军的外层兵力录去甚至还不时的动一两次凶狠的突击、截击齐国因撤兵而显得慌乱不堪的步兵部队。一时间齐军伤亡迅增大但对秦骑是构又构不着、追又不敢追只好狼狈异常地逃回寨来守门不出。
自此秦骑越猖狂不停地在齐营四周游走逮着个机会就杀将上来捞取了个便宜便立即逃之天天直气得田横是暴跳如雷、却也是无可奈何!就这样秦骑一直闹腾了一天半夜这才恋恋不舍的退了回去。不过这段时间里齐国的伤亡却很大足有一万多人战死、战伤而秦军地伤亡却是微乎其微所以现在一提秦国骑兵齐军上下无不谈虎色变:这可是一支堪与草原精骑相匹敌的百战劲旅啊!
伍长见诸齐兵面有惧色。骂道:“怕什么我齐国男儿也是堂堂七尺好汉秦军来便来了和他们拼命就是!”诸齐兵口中不敢反驳心里却暗自嘀咕:“要拼命你自己拼俺可是本份的百姓平时只知耕地交租要不是你们强征俺来俺才不来呢。俺家里还有媳妇和孩子要照顾呢俺死了她们咋整!”
就这样。这支同床异梦般地齐军巡兵在北寨边上不停地巡游着。很快地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过去了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丝红通通地光晕渐渐地太阳露出了小半边脸庞、将天边的云朵映得通红通红——天快亮了!
忽然间北方地天际似乎传来了隐隐的雷声众齐兵们立时条件反射似地警觉起来浑身紧张地注视着北方仍有些漆黑的荒野。渐渐地雷声似乎越来越响了听得真切的齐兵们有些诧异了:听了一天多秦骑的蹄声。和这雷声似乎不太像啊难道天要下雨?
众齐兵抬头看了看天:好得很啊太阳都快出来了。天边红通通地!那这是什么声音?
众齐兵正疑惑间忽然北方有几名秦骑撤退后撒出去的斥堠兵拼命地奔了回来。惊恐地大叫道:“大水来了大水来了!弟兄们赶快往高处跑!”……”
众齐兵闻言一愣:“大水来了!?哪来的大水!?”就在这一愣间在清晨朦胧的晨曦里。一道巨大地白线从北方的天边出隆隆的巨响、迅卷来。
“妈呀——!”齐兵们一声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撇了手中的兵器便向波丘上狂奔而去。他们的身后狂暴的水势正出巨大的咆哮之声紧追不舍!
巨大的洪峰很快冲到了营栅边缘。一个浪头扑来看似坚固的栅栏霎那间被卷得无影无踪。奔腾的洪水一窜进营栅立即展现它地巨大威力所过之处如同摧枯拉朽将所有的一切的撕碎、吞没。一时间齐军营地附近在隆隆地奔雷声中夹杂着无数齐兵惊恐的哭喊声以及绝望地哀嚎声。
可怜。眨眼之间。除了值勤的齐军兵士有少数侥幸逃脱外。大部分屯驻在波丘下正在熟睡的齐军将士都被洪水所吞没
洪峰很快便席卷到了汉丘之下像是不服输的洪魔一般卷起一个接着一个地浪头向着汉丘猛烈冲击不时的有向汉丘上逃窜的齐军将士被巨浪从山腰卷走、吞没……
驻扎在汉丘之颠的田横在睡梦中被巨响所惊醒惊急之下赤脚便奔出帐来一看见汉丘下巨浪滔天地可怕景象顿时吓得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完了!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水势也慢慢地平息了。暖暖的阳光下犹若水中孤岛一般的汉丘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逃生齐兵不时的齐兵在低低地抽泣着很快整个汉丘上哭声一片那种痛彻心肺的哀伤让齐兵们几乎陷入崩溃:这一夜有多少亲朋好友、生死挚交没于大水啊!
波光鳞鳞的水面上到处都飘浮着破碎的营栅、白色的帐蓬以及无数泡得胀的人、马尸体随着一波一波的低浪随波逐流真是好一个人间地狱!
不时的有尸体飘荡到汉丘之旁被活着的齐军兵士打捞上来立时就会可一阵亲朋好友的哭泣之声。偶尔也有侥韦在洪峰中生存下来的齐军兵士抱着一两块破碎的木板飘流到汉丘附近被丘上的齐军士兵救起后那种恍若重生的的错觉那让那些侥幸逃生的兵士们面对着无际的大水便是好一阵号淘大哭!
就在汉丘上乱哄哄一团的时候北方的天际战鼓擂动数以百计的竹、木筏率先划至上面布满了坚戟挺弩的秦军士兵。在他们的后方是一片白色的帆影上面更是载满了秦军士兵正乘风破浪、飞驰而来——看来东阿附近的渡船都被秦军一扫而空了。
波丘上的齐军兵士见状惊呆了面色惊恐得像是一张白纸:在昨夜的诣天大水中齐军将士们都只顾着逃命了有谁还愿意拿着沉重的兵器逃生所以现在汉丘之上虽然有不下三万齐军残兵但是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只有原先驻扎在汉丘上不到一万的田横亲卫——‘横山士’仍然战力齐整。
‘横山士’来名为‘横行无忌不动如山’一语为田横的亲信私兵死士是齐兵中战力最为强悍的职业劲旅。虽则如此但面对着铺天盖地袭来的秦军兵团这一万‘横山士’又能有多大地作用呢!?
田横在波丘上见此情景也沉默了脸色铁青得有些怕人心中真是深悔当初为什么顾虑一些不切实际的颜面而不将军队撤回济南却选择了这样一个兵家大忌之地驻扎!
正想着。丘下又传来一阵战鼓之声先头的秦军竹、木筏已经将汉丘围得是水泄不通。忽然间一只轻巧的小舟从秦军筏船队中驶出直奔波丘而来上面除了两名摇撸的秦军兵士以外就是一只身着便衣的中年使者。
远远地秦使大叫道:“我是秦使奉我主之命求见田横将军休要放箭!”闻此听言原本已经抢至水边张弓搭弩准备放箭的‘横山士’们放下了手中的弓弩。让使者登岸。
“秦国使臣积存奉大秦皇帝之命拜见田横将军请前面带路!”积存面对丘上齐兵们狠毒的目光孰视无睹。面色平静地款款而谈。
一名‘横山士’卒长冷冷地看了看积存冷声道:“随我来!”说着。带着积存向丘顶登去。积存看到:一路上到处都是惊魂未定的齐军兵士那凶狠地目光恨不得将积存生吞活录但在丘底和山腰布防的‘横山士’们却个个神情肃穆、平静眼神里看不出有什么恐惧之色。更多的是愤怒和杀气!
到了丘顶由于没有普通齐兵的拥挤地方显得空阔许多在一群‘横山士’的围护中。一名身材高大、红脸虬鬃的大汉巍然屹立于山颠正纵目远眺浩翰的水面。
“丞相秦国使臣积臣求见!”卒长恭声报道。
田横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看了看积存冷冷地道:“说吧那扶苏派你来有什么事?”积存不知怎的竟然感到心中一颤好似被这田横身上的不屈之气所震慑忙定了定神恭声道:“我主陛下久闻将军英名知晓将军乃是当世英豪所以深爱之。如今将军大势已去何不早降!?这样不仅保全了自家性命也使残存的数万齐军儿郎不致于丢了性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哈……”田横闻言一阵大笑直笑得积存有些莫明其妙道:“将军为何笑?”
“……哼!”田横冷哼了一声道:“我田横堂堂八尺男儿顶天立地怎会屈膝于人!你告诉扶苏我齐人也是有血性地他要取胜让他拿秦军的鲜血来换!”
积存愣了愣摇头道:“将军何其不智也汉丘之上虽仍有不下数万齐军但是大多赤手空拳、士气低落似这等残败之军抵抗我虎狼之师岂不是徒送了将士性命!?将军亦为天下豪杰怎能为一己之勇便让将士们徒送性命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齿冷!”
“你!”田横大怒虬鬃皆张像是狰狞的猛狮!积存愣了愣却也毫不畏惧地与田横对视起来。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倒与两只斗鸡相似!
良久田横哼了一声道:“你既这样说那就让你秦人看看我齐国地男儿是不是有孬种!”说着田横向四周大喝一声道:“我齐国的将士们秦人让我们投降你们说我们降是不降!”洪亮地手音像是惊雷一般夹杂着令人心颤的霸气在汉丘上传扬开来。
“齐人不降!齐人不降!……”先是汉丘顶的‘横山士’高声大呼然后汉丘下的齐军们也热血沸腾地大呼起来。一时间汉山上下数万齐军大声高呼、声若奔雷直震得积存面容变色、浑身生汗!
田横冷冷地注视着积存道:“你听见了我齐国男儿可有愿意投降地!”积存笑了笑道:“将军治军有方三军愿为效死积某佩服!只是将军却不是真正的英豪真正优秀的统帅他们当断则断爱惜麾下将士的生命从不作无谓地牺牲!将军今日便是血战而死。亦称上不英雄!”
田横闻言面色狰狞、双拳握得有些“嘎嘎”作响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但积存却面无惧色只是冷冷地盯着田横。““亨两军相争不斩来使!你回禀扶苏田横誓死不降!”田横几乎是咬着牙齿在对积存说话。
积存叹了口气向田横拱了拱手转身而去口中兀自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这数万大好儿郎!”
汉丘北面一般较大的渡船上悬挂着‘黑龙彩风’的秦国皇旗前舱的甲板上扶苏正端坐于御座之上静静地观察着汉丘上地局势。
“回陛下田横不肯投降臣已经尽力了!”积存伏于扶苏面前有些惭愧之色。
扶苏闻言无语离开御座。来到了波浪滔滔的船头看着脚下涌动的江水叹了口气道:“积爱卿。起来吧此非你之过!田横此人孤傲自负。不下于项梁是誓死不降的主啊!”扶苏的思绪不禁悠悠飘荡到原史中那一段壮美凄哀的事件中去:相传刘邦攻齐田横作战不利、率最后的五百死士退守到即墨以东的一个小岛中负隅顽抗。后来。终因大势所趋、无可挽回田横悲愤地自创而死他的五百死士也随后尽皆自刻随死无一叛逃。终成就了一段千古传诵的忠义传奇而田横和五百死士驻守地小岛也被后人遵为‘田横岛’!想到这里扶苏心中不禁感叹:“这样一群不屈的勇士又怎会投降呢我真是有点一厢情愿啦!唉可惜田横偌大一条好汉更可惜的是那一万悍勇的‘横山’死士!”
“谢陛下!”积存站了起来然后问道:“那陛下现在是否开始攻山?”扶苏摇了摇头道:“不着急这里地势较低大水三两天还退不了!等到下午再说吧等齐军饿得没力气了抵抗会轻一些、投降得人也会多一些毕竟人一饿了任你有多大的志气也会化为乌有的这样可以救下不少齐军!”积存点了点头面现敬佩之色:“陛下仁慈!”
“仁慈!?”扶苏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联手上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后人不说我是个暴君就三生有幸了仁慈估计勉强!”积存听了不敢答话只能沉默以对。
时间慢慢地消逝着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至正中很快地秦军一些较大的渡船上飘起了炊烟一股饭菜的清香开始在水面上飘飘荡荡起来。
可怜汉丘之上地齐军从昨夜至今糙米未进早就腹鸣如鼓更加之近日里因缺粮过得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腹中没有多少油水所以一旦闻到那诱人的饭香更是狂吞唾沫肚子猛烈打鼓起来!众齐兵不禁开始幻想:哎要是粮草没被大水冲饱那有多好啊!
“开饭啦!……!”水面上飘浮着秦军充满诱惑力地招呼声不时的有小舟将做好地饭菜送到各艘竹、木筏上。看着秦军兵士们心满意足的据筏大嚼齐军上下不禁流涎三尺!
很快地秦军们吃饱喝足了便悠悠荡荡地坐在竹、木筏上和齐军对峙反正齐军又没有船秦军并不害怕齐军敢泅水来袭:那简直就是找死!
渐渐地大阳慢慢地走啊走啊从正中走到了偏西、再从偏西走到了日暮西山之时秦军们在船筏上都有些闲得直打瞌睡而齐兵们一天一夜糙米未进大部分人都已经饿得只有坐在地上哼哼的份了只有‘横山士’们仍然咬牙坚持着岗位、在水边和丘顶布防!
扶苏站在船头迎着清冷潮湿的水风淡淡地注视着汉丘上地一切忽地下令道:“传联之令:先锋军弩兵群向山上散射半个时辰大量杀伤齐军!”“喏!”传令兵领命。
御舟上战鼓擂动旌旗摇摆将命令布出去霎地间原本各等在大筏上跃跃欲试的秦军士兵们一跃而起立即向汉丘近逼而来等到离汉丘大约一百五十左右停了下来那里正是齐军正常弓弩的射程极限。
“咻咻咻咻……”数以千计的弩矢呼啸着越过宽阔地水面。袭向汉丘之上。春弩射程远达三百步汉丘只有百余米高可以说除了山巅那一点地方整个汶丘都在秦弩射程之内。
可怜此时小小的汉丘之上挤满了三万齐军残兵早已是人挤人、人挨人说是一个巨大的箭靶也不为过。眼看着庞大的箭幕飞来齐军们却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惊恐地互相推搡逃命哪有一点刚才像豪情万丈、誓死不降的勇气。霎那间。箭幕袭至几乎箭无虚直绽开血花万朵汉山上立时到处都是齐军们剧痛哀嚎地惨叫声!
一时间齐军们除被大量射杀外亦自相推搡、践踏死伤无数甚至原本还能勉强还击两下的‘横山士’们也很快就被纷乱的齐军搅得没了阵形完全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境地。在这样纷乱的局势下军纪就是一张废纸。‘横山士’们自顾不瑕亦对此纷乱的局势束手无策!
这时候个人武艺的高强与否对于你是否能够生存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运气要够好否则不被密集、连绵的箭雨射死。也会被乱兵挤死、踩死!
“咻咻咻咻……”眼看着大量地齐兵们在箭雨中拼命地挣扎秦军们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第二波箭幕仍然是撞踵而至顿时又在汉丘上掀起一波腥雨血雨。不时的有齐军从山腰跌落、滚下也不知是被射中的还是被同伴们推挤下来的!
接着便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秦军弩兵们一口气将一壶二十支箭眨眼间射得精光。一时间小小的汉丘之上。转瞬遭受了不下十万支箭雨的密集覆盖原本人群拥挤的汉丘上已是人间地狱:从山丘底到山腰四处都是枕籍的死尸和哀嚎的伤兵那滚滚流下的鲜血几乎汇成了小溪将汉丘附近地江山染成了赤红色。
“咚咚咚咚……”又一轮战鼓擂动了接受了后勤兵箭支补给的秦军弩兵稍稍歇息、便再次张弩:“咻咻咻……”天地间再次充斥着那令人耳鼓麻、令人肝胆俱裂的尖啸声。
小小地波丘再次被连绵的箭幕所覆盖到处都是乱挤乱逃地士兵、到处都是中箭后的惨叫声小小的汉丘失去了青翠的绿色被一层刺目地血红所覆盖!
终于秦军弩兵将第二壶箭也射得精光在心满意足的同时双臂也肿胀得几乎不能动弹了。秦弩虽利但对弩兵的臂力要求极严单人连四十弩就连便强壮的秦军弩兵也会感到非常吃力!而此时地汉丘已经变成了一座血海地狱: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在流血半个时辰之前还是人头涌动的热闹景象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生气。放眼望去除了尸体、还是尸体竟是看不到有多少还能站立的齐军士兵。的确在二十万支秦弩可怕而准确的攻击过后拥挤的汉丘上还能生存下来的士兵不能算是奇迹、也要算很走运了!
“唉!以暴以暴世间的无奈啊!”扶苏叹了口气道:“传联之命以竹、木筏为先锋、渡船队随后向汉丘起全面进攻!不要放走一个齐兵记住降者免死!”“喏!”
倏忽间御舟上急促的进军鼓声擂动如雷无际的水面上数以千计的秦军船、筏开始迅逼近汉丘:一百步、五十步……一直到密集的船、筏靠上汉丘波丘上也没有射来几支反击的箭矢。因为绝大部分在丘底和山腰布防的‘横山士’都已经在秦军密集的箭幕中宛命了(当然很多可能不是被秦军射死的!)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也很快被渡船队上等得手痒的秦军弩兵们转眼干掉!
转眼间汉丘脚下湿呼呼、血淋淋的地面上涌上了数以万计的秦军步卒第一轮射得快要脱力的秦军弩兵在河边留守其余的秦军步卒立即在战鼓的摧动下向着山顶猛攻而去。
秦军的攻势看起来似乎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从汉丘底到山腰几乎没有多少齐兵能够站起来抵抗的少数几个漏网之鱼转瞬间便被前突的箭雨和秦军所淹没。而大量只有一口气的地齐军伤兵秦军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乏但只要稍有抵抗之举便是乱刃齐下。砍作肉泥。对于凶悍的秦军们来说‘仁慈’二个字似乎从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要不是扶苏下令不杀降兵和伤兵秦军们早就一路杀将过去、鸡犬不留!
很快数以万计的秦军们粉碎了一切抵抗力量、迅逼近山颠那里还有上千名在适才的箭幕中幸存下来的‘横山士’。
突然间秦军们的脚步声变得沉重起来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开始尽量以小股的战阵组合着向山顶缓慢突进之所以这么小心。因为秦军们看到了山顶上那支‘横山士’残部正组成了严整的阵形杀气腾腾地静侯着秦军们地到来而且他们的身前倒伏着大量齐军普通兵士的尸体看来是刚才乱箭之中想逃上丘顶避难却被‘横山士’们为了中军的安全无情格杀的!
“杀——活捉田横!”不知哪个秦军喊了一嗓子从四面登顶的秦军们便像捅了马窜蜂似的、嗷嗷乱叫着杀了上去:可打的战事不多了那齐国承相田横可是大大的军功啊所以历来为了军功悍不辅死的秦军们像群红了眼地饿狼凶猛扑上目标直指阵中的田横!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充斥着山顶人体地残肢四下纷飞鲜血就像不要钱的河水般哗哗流淌。到处都是愤怒地吼叫着和凄惨的哀嚎声。
身着黑盔黑甲的秦军和白衣白甲的‘横山死士’杀成了一团乱麻在夕阳金黄地光辉下汉丘上黑白分明。杀得煞是激烈:一会儿黑色进、白色退一会儿白色进、黑色退。数以万计的秦、齐勇士在小小的波丘顶上展开浴血的苦战、拼命地争夺着山颠地控制权!
扶苏远远地看着战况有些诧异道:“这‘横山士’看来还真是顽强就剩下这么一小撮人也能和我上万秦军缠斗至今战力便是抵不上‘狼牙’、‘破军’也差不了多少。还真是一支劲旅啊!”
军中幕僚积存道:“再强也抵不了多久的这些‘横山士’饿了一天一夜战力大损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陛下不用担心很快便会了结的!”扶苏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恨起田横来:“这么一支劲旅的组成是多么的不易啊为什么你宁愿将他们全带起棺材里也不愿意让他们投降呢?真是死脑筋!”
就在此时汶丘顶上的战局渐渐起了变化:秦军人数众多前死后继攻势源源不断、续若狂潮而‘横山士’虽然骁锐但毕竟人少而且饿了一天一夜一口气拼过后渐渐抵挡不住被秦军们像挤海绵一般向中心缓慢而坚定地压缩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横山士’的防卫圈。
渐渐地‘横山士’死伤殆尽只有区区百余人拱卫在田横身旁。忽地有秦军大叫道:“齐人降不降?”秦军们一愣突击的脚步立时顿了下来保持十数步的距离将残存的齐军们团团包围起来。
秦军们有一个可贵的传统:就是在战场上面临一个可敬的对手时会自地进行召降而在敌人考虑召降口号时秦兵一般会暂停攻击。当然这一般都生在战事初始、或是大势已定的情况下杀得正兴起时没人会白痴得向敌人召降!这不能不说是凶悍的秦军们一点很仲士的地方!
秦军们围着‘横山士’和田横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回复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真诚的邀请和渴望:英雄敬勇士对于这支凶悍的劲旅秦军们还是很敬佩的!
田横也是知道秦军这个传统的沉默了片茧看了看身边仅剩的百余名死士:这些将生命置之于度外的勇士都默默地看着田横目光中透露出坚毅和信任却唯独没有恐惧。田横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跟随他多年的死士会毫不犹豫地和他一起去死!
田横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有这样的部下夫复何求!?涩声道:“好兄弟我田横感谢你们!身为齐国王族的我理当要有王族的尊严那就是誓死不降!至于你们。我不要求你们和我一起死你们战斗已此已经尽了力了你们投降去吧扶苏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闻此听言诸‘横山士’互相看了看一起摇了摇头一名军官沉声道:“主公我们这一生既然奉您为主那么就不会再接受第二个主公。愿陪主公同死以全忠义之名!”“愿随主公同死!”百余‘横山士’大喝一声毫不犹豫!
“好兄弟!”田横双目流泪挥动手中的长剑大叫道:“让我们告诉秦军我们地回答:血战到底誓死不降!”“血战到底誓死不降!”百余人一齐呐喊声虽不大却足可惊天动地、令万人变色!
“好汉子成全他们!”一名秦军都尉沉声道:“杀——!”“杀——!”秦军们见召降无效大吼一声。再次如同洪潮般涌了上来混战顿时再起。
在这样的混战里再强的武艺也难以挥。人数多、配合好才是优势于是。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一两名‘横山士’死于乱军之中不到片刻工夫仅存的百余‘横山士’尽皆战死只剩下了白袍变红的田横和‘横山士’领——齐人赵破虏!
枪戟如林、剑光生寒。秦军们缓缓逼近越围越紧。田横看了看手中的长剑早已是血染剑身却依然是那般的光华夺目、杀气腾腾。“哈哈哈……”田横忽地大笑起来。直笑得秦军们愣了一时不敢近前。
“湛卢湛卢汝如此神剑某不能让你纵横沙场、扬名天下却让你陪我葬身于此惭愧啊!”田横抚剑感慨目光中颇为伤感随即对赵破虏道:“破虏你跟我多年今日缘份尽了你自己保重吧!”说着不待赵破虏答话田横大叫一声:“扶苏你赢了!”横剑过颈用力一拉:“哧——”一腔势血喷洒而出溅落在潮湿的山岩上。
霎那间田横充满生机的眼神迅变得黯淡起来“扑通!!”雄壮的身躯缓缓软倒倒伏于地。
“好汉子!”田横那赴死地从容和决绝让秦军将士禁不住心中暗赞!
“主公——!”赵破虏哀嚎一声“扑通”一声也跪倒在田横身前。看着田横那从容的脸庞赵破虏笑了、哭了忽地大叫一声:“主公慢走破虏永远与您相随!”说着长剑倒握、一剑刺进心口鲜血喷溅处也缓缓倒于田横身侧!
山顶上一时哑雀无声心灵大受震憾的秦军们没有想到:一向文弱的齐鲁竟然也有这样誓死如归的勇士不禁肃然起敬!
夜色朦胧熊熊的火光中扶苏的御舟靠近了汉丘。
“陛下汉丘上死尸密布血流成河您是万金之躯最好不要上去将善后事宜交给幕僚和将军们做就行了!”杨番见扶苏想登临汉丘小心翼翼地劝道。
扶苏摇了摇头慨然道:“近万‘横山士’除了重伤晕迷者外无一归降这样的勇士虽是失败者但也应该获得胜利者足够的尊敬联要去看看他们你就不要多说了!”“喏!”杨番也是无可奈何。
走过狭窄的搭板扶苏登临了汉丘当第一脚踏下去地时候神色就凝重了:脚下的泥泞已是血色脚掌踏上去出一种令人头皮麻的‘扑哧’声;从丘底到山腰上枕籍地死尸数以万计那惊骇的面容上透露着对生地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扶苏神情凝重地登上丘顶触目所及处:丘底和山腰上很少的秦军尸体在此骤然增多甚至几乎过了‘横山士’的尸体可见当时地战况何等惨烈!
看着田横从容而决绝的面孔扶苏叹了口气:“在此死地不进便当退焉能在此停留乎!?田横你是输在自己手里!”说着扶苏下令道:“来人传联命令:以侯爵之礼厚葬田横并认真救治受伤的齐军兵士尤其是‘横山士’伤兵。对了如果那些‘横山士’伤兵不愿归降的话不要难为他们伤好后就放了他们!还有将汉丘改名为‘义丘’以纪念此役!”“喏!”扶苏身边地书记官立即开始记录!
“叹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只可惜笑到最后的只能有一人!多么残酷的事实啊!”扶苏登临崖顶眺望水际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