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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阿旋姑娘——南漠的佑祈郡主,老昭淮侯的独女,隋讫旋,在南漠的确称得上是个人物。
南漠是游牧民族,骁勇善战且好战。昔年,南漠王御驾亲征,却棋逢对手,久攻不下,粮草告急,敌军反败为胜,南漠江山岌岌可危。
隋讫旋和她的双生弟弟隋讫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讫凯讫旋,寓意南漠最终会夺得胜利。
不知道是否是这寓意吉祥的名字真的起到了作用,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敌军统帅意见不合,起了内讧,便宜了南漠王趁虚而入,一举灭掉了这个尺寸之国。
凯旋而归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南漠王对这两个孩子极为喜爱,盛赞了老昭淮侯之后,亲自为隋讫旋赐了“佑祈”的封号,准其入宫为王子公主伴读,又允诺在隋讫凯十二岁时封他裕侯,另立府邸,世代传承。一时之间,昭淮侯府膝下出了两名世子,风头无两。
隋讫旋因着与西门湮城年纪最为相仿,自幼跟在西门湮城身边,又是由培养储君的帝师亲自教导,德才兼备,骑射甚精,一向是最炙手可热的储妃人选。奈何三年之前,我逞一时之气,一手促成了西门湮城和苏许扬的婚事,让隋讫旋的愿望一夕破灭。
现在想来,也不能说当时决定将苏许扬扔进西门湮城房中时,完全不知晓隋讫旋的事情,只是觉得这是完全无关紧要的问题,还可以顺便挫挫隋徊的锐气。
女孩子玲珑的心思最是难以估摸,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记恨多少,如今她出现在我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倒霉的麻烦。
“哎。”我长叹一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挽城城主!”
我转头看去,隋讫旋换下了骑装,作雪安城寻常女儿家打扮,眉目娇俏,向我蹦蹦跳跳地跑而来。
我皱着眉看她毫无形象的满头晶莹汗珠,斜靠着马车,问:“佑祈郡主还有何事?”
“叫郡主多生疏,我们有缘相见,我又是得你指引才找到了哥哥和湮城哥哥,你像湮城哥哥一样叫我佑祈就好了啊。”隋讫旋熟络地笑。
我敛了唇角客气的浅淡笑容,声音冷了下来:“礼不可废。本城主既是代表雪安城,便绝不可罔顾雪安城主应有的礼节。”
佑祈吗?佑的是你南漠千军万马,祈祷他们攻无不克。我雪安城主,为何要佑祈你南漠践踏我的千万子民无往不利?
“我只是随便说说,挽城姐姐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一甩衣袖,钻进了马车:“本城主消受不起佑祈郡主的一声‘姐姐’,还请郡主恪守礼节,像你哥哥与湮城储君一般,唤本城主‘挽城城主’即可。”
马车外没了声音,我以为震慑到她,安心地闭目休憩,却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天下竟有与湮城哥哥不分伯仲的男人……风流倜傥四字总算知晓了其中含义。”
我眉目一凝,掀开车帘,劈手夺过隋讫旋手中的画卷,收到袖中。
隋讫旋专心欣赏卷中人,未防于我,被惊得退后两步,跌坐在地上。
“展挽城!你做什么!佑祈好心替你捡起画卷,你却将她推倒在地,未免太看轻我南漠!”西门湮城冷涩含怒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我抚摸着垂落的车帘,声音已然安定:“无心之举,十分抱歉,还请佑祈郡主海涵。”
似乎是没有料到我这样轻易地道了歉,马车外久久的静默。
“莫要再耽搁时间,出发吧。”我理了理衣袍,仪态优雅地靠在厚厚的雪狐裘上,闭目休憩。
“我未曾想要责怪挽城城主,只是——我实在十分喜爱这幅画卷,能否请求——”隋讫旋的声音有些急切和隐隐的娇羞。
我毫不迟疑地打断她的话:“绝无可能。这幅画卷之贵重,即便是你用昭淮侯府,也不足抵这画中一笔。”
“可是——”
“阿旋!又在胡闹!骑了这么久的马,赶紧上马车好好休息!”隋徊的声音蓦然响起,夺去了隋讫旋的争辩声。
杂乱的声音交错地响起又消失,车夫恭敬地隔着车帘询问:“主上,是否现在出发?”
我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袖中的画卷徐徐展开,画中人头戴儒冠,腰佩美玉,手执朝笏,眉目风流,唇角含笑,少年老成。
背景是绫尘轩模糊的模样,阳光散落,整幅画卷都透着浓浓的喜庆。
我半合上眼,想起来昨天梦醒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