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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局海京分局住院部, icu特殊病房。
特别设置的“技术人员”观察室,夹在走廊与真正的病房之间,一贯是时而人满为患, 时而空空荡荡。但最近几天,观察室里无论来了谁,最后永远留下相同的一人。这人犹如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 只是搬着椅子一动不动的坐在玻璃隔窗后, 紧盯着病床上那与各种仪器相连的人。
随着时间推移,病床上的人毫无起色,且生命体征越发的微弱, 最终连医生都不愿意走进观察室聊病情, 通常是来了就快速离开,而观察室里的人也不曾走出去询问,始终安静的待在原地, 仿佛如果他不这么做,病床上那人就会离奇失踪一般。
新来的小护士忙的满头大汗,一路快走回到护士站, 路过特殊监护区时朝里面看了一眼, 即便走廊上只有踟蹰的家属, 但她依旧摇了摇头,仿佛目光已经穿过墙壁, 看到了观察室里面的情形。
拐进护士站, 气还没喘匀, 她忍不住问道:“杨姐, 是不是有灵根的人只靠灵气就能活啊?”
四十来岁的护士长停下笔瞥了她一眼, 又观察旁边忙碌不停的打印机:“这只是理论上的, 现阶段还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啊……”小护士压低声音, 还没说完被护士长打断:“新来的孕妇安排在哪个病房了,约束带呢?”
小护士猛然捂嘴,神情惶恐起来:“我,我忘了……我马上去取!”
杨护士长挺直身体,严厉的看向小护士,皱眉道:“这是开玩笑的吗,你有那个时间关心副部长,不如多关心关心其他病人。”
“啊?我,我没有……”
护士长放下笔道:“小刘昨天也没回去,今天早上我看她快晕倒了,让她回家了,今晚可能人手不够,你留下帮帮我,明天早上市医院调过来十个人,你就回家休息。”
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小护士答应的挺利索,想想又道:“杨姐你也上了三天班了,身体能吃得消吗?”
护士长没回答,片刻后一名医生风一般路过,撂下一句话:“拿两支葡萄糖去观察室那边。”
护士长才道:“去吧。”
小护士眨眨眼,等想明白是让她去送葡萄糖,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要,要送进去吗?”
“不然呢?”护士长眉毛一竖,显然真生气了:“你当人家是猴子吗,被你从外边看几眼就行了?别啰嗦,赶紧去!”
小护士吓得转身就跑,等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才减缓脚步,深吸口气,小心翼翼推开了观察室的门:“副部长,林医生让我给你送葡萄糖……”
话音一顿,小护士喏喏不敢出声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一推开门,那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叫性格弱一些的,在他面前连嘴都张不开。
不过这位副部长前几天的壮举已经传开了,简直“如雷贯耳”,尤其他待在这里的几天,都是相同的状态,她来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 。
对方没有回答,小护士挪移着进了门,将兑好葡萄糖的温水杯放在了对方手边的小桌上,起身时才偷瞄一眼,结果一看之下,不由浑身一颤,结巴道:“您,您没事吧?”
对方却恍然未闻,小护士停顿片刻,终于一咬牙说道:“您,您记得喝……我先走了!”
等回到走廊上,她大大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毕竟之前关于副部长的一切,只是听说而已,谁也没亲眼见过,哪知刚才一抬头就看到,这位年轻的领导脸颊上,竟然还沾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迹,那暗沉的颜色,已经彻底在皮肤上干涸了。
难道传闻中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还有……
小护士想到刚才拿进去的葡萄糖水,为难起来——即便副部长这么强势的人,看来也得吃东西、喝水呢,感觉他快撑不住了……赵奇秋病人的病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转呢?
可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呀。
小护士又朝观察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摇头,脑海中同时闪过病床上的赵奇秋,和观察室中的副部长,相比之下,副部长虽然醒着,但受到的煎熬显然不比病人少,那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黑青,都让副部长看起来精神都有些不正常……或者和局里其他人说的一样,副部长的精神真的不太正常?
她还在胡思乱想,走廊那头忽然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好几个人,一看都是楼上的同事,还有总局的张抗部长。
行动部一向神秘,小护士不由紧张,赶紧让开了道路。
“他还在里面吗?”有人问道。
“谁?”小护士一紧张也结巴起来:“副部长吗?对对,他在里面。”
那边张抗却直接推门,仿佛毫不怀疑鲜明楼在不在里面,还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小护士不由自主跟进去的目光被重新关闭的门夹断了,心里好奇的抓心挠肝,但回过神来,几个同事都盯着她,她才慌慌张张跑开,回去找护士长了。
张抗这边干脆利落的反锁上门,直接道:“林东婉死了,局里让你给个交代。”
随着话音落下,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就在张抗以为鲜明楼不会回答,转而摸向手ka0的时候,一个许久未开口的沙哑声音道:“什么时候死的?”
张抗动作一顿,将掏出的手ka0放到小桌上,在鲜明楼身边坐下。
“十分钟前。”张抗目光落在鲜明楼身边满着的纸杯上,端起来喝了一口,眉头立马皱起来,又把水杯放下了:“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也看看他的情况。”
布料摩擦声响起,鲜明楼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下一秒,张抗也是一惊,不由跟着站起身,快速扶住了身形似乎有些不稳的鲜明楼,目光骤然犀利:“怎么回事?”
就算五天五夜不合眼、不吃不喝,以鲜明楼的能力,这应该是家常便饭了,怎么虚弱成这样?
张抗警觉的问道:“你干什么了?”
鲜明楼却很快站稳了脚步,好像刚才的虚弱只是张抗的错觉:“叫医生过来。”
“什么?”
“叫医生……”
还没说完,重症监护室内所有能发出警告的仪器一齐响了起来,无论医生护士还是家属,最害怕的声音莫过于此,张抗心头也是一紧,再看鲜明楼,对方脸色骤然阴沉,更仿佛下一刻就会发疯。
但张抗也顾不了他了,目光转而被冲进病房中的医生护士吸引。
赵奇秋……
望着病房内全力抢救的医生,张抗胸中沉闷的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怎么会这样?!
赵奇秋昏迷被送来抢救的那一天,林东婉也同时住进了海京总院——离鲜明楼远远的。
毕竟一个女人,又是袭击他人的凶手,在会场中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起初大家都以为是鲜明楼下的手。
好在张抗发现林东婉身上的伤有蹊跷,还有很多动物撕咬的痕迹,恐怕不是人类的手笔,这才让鲜明楼暂时脱身,只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处理过当”,又有许多目击证人,在鲜明楼还不知道的时候,局里就让他暂时停职了。
可后来局势混乱,外面又出现了这么多的“门”,等于将所有人架在了火上烤,更糟糕的是,随着调查深入,就连地方几座小县城,也有人员发回消息,说在边缘看到了门的痕迹,这就说明不只是大城市中出现了门,很可能只要是灵气充裕的地点,就会有门出现。
让鲜明楼回来几乎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局里也决定将酒店的“事故”放到日后再处理,只看鲜明楼愿不愿意离开住院部了。
但张抗对那天的事情其实还有疑惑,最主要的是林东婉身上的那种怪异的法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怎么能把赵奇秋伤成这样,都是张抗想知道的。
刚才单独进门,也是想诈一诈鲜明楼,从他嘴里了解一些真相,却万万没想到会再一次看到赵奇秋病危的场景。
林东婉昏迷期间也被抢救了几次,但就在刚才,因为严重感染抢救无效死亡,难道林东婉身上的法术是一种诅咒?只要她死了,赵奇秋也会死?
张抗心神大震,余光中鲜明楼却似乎受不了抢救的场面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等张抗追出去的时候,鲜明楼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外面的下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走了,没拦住。”
张抗不由骂了一声,正要叫人去找,走廊那头又赶来了一伙人,为首的人张抗也不陌生,对方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显得有些狼狈,也不知道在医院呆了几天,正是林钊本人。
看到张抗,林钊的神色更加淡漠木然,张抗却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了林钊腕上,一条金色的宽表带贴着手腕微微晃动,上面没有表盘,但林钊走过来这数秒,却看了它两次。
张抗没等脑中细想,手已经先一步动作,快速攥住了林钊的手臂,另一只手拉住了那条表带。
随着触感传来,张抗心头一跳,下一秒,身上传来一股大力,他被林钊猛然推开,再看对方,已经越过他,拿过了护士手里的笔,唰唰签下家属名字。
这边张抗心中却不停回想刚才触及表带的那一刻——他早知道林钊手中的表带是伍百年的戒圈变化而成,但林钊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和鲜明楼的戒指一样,那恐怕是种保护的手段,后来伍百年身份大白,联想赵奇秋和林钊的关系,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但今天,他远远看到林钊的手腕,竟然透出血迹,尤其刚才近距离查看,几乎是瞬间,张抗就被那表带上的热量烫的缩回了手,更别提林钊表带下的皮肤,已经被严重烫伤,血肉模糊,这种情况下,林钊竟然面不改色!
而且那烫伤明显是新伤叠着旧伤,想到在病房内被抢救的赵奇秋,张抗忍不住猜测,如果每当赵奇秋病危,林钊就会以这种方式被牵连,那他一个普通人,伤势要是不处理,会有什么下场,都不用自己多说了,又万一,赵奇秋他……
等等,鲜明楼呢?
张抗发觉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注意鲜明楼手上那枚戒指,那戒指又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和林钊一样,上刑似的滚烫?怪不得他当时提前让自己叫医生,应该是已经意识到赵奇秋的情况不好。
不等继续想下去,现实已经将张抗拉了回来,毕竟目前赵奇秋的安危似乎更加重要。
等待期间,张抗还是强制性的让护士处理了林钊的烫伤,可谁也没想到,最终竟然等来了最坏的消息。
……
监狱长死了。
恐怕只有监狱长的生死,能同时带来这样截然相反的影响。
原本欢欣雀跃的,突然再次潜回了深深的阴影中,让所有普通人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原本不言不语的,突然掀起了网络和现世的狂潮,这样一个“妖魔制裁者”的死,是否是那些诡异大门开启的前兆,是人类陷入危难的前奏?
但无论外界如何波澜四起,浪花下如何深不见底,赵奇秋的葬礼依然是风风光光,宾客络绎不绝。
以他的年龄,本来葬礼应该低调行事,但林家人名声始终高调,结果却都死的很“低调”,所以赵奇秋的葬礼肯定是和其他人不同,又是林钊最宠爱的弟弟,葬礼花费恐怕抵得上赵奇秋结几次婚的。
而赵奇秋的朋友不算多,来参加葬礼的“人”却不少,许多记者被拦在外头,多半都希望葬礼上出现混乱,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应该都是监狱长的故交,相比之下,仇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葬礼安安静静的进行了下去,朱源从棺木前走了一圈,沉默不语的放下花束,转身时眼眶通红,就听旁边道:“你说他真的死了吗?”
一抬眼,秦秉书就站在不远处,神色也是呆呆的,好像还没从消息里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朱源赶忙吸了吸鼻涕:“你不是说走不开吗?”
秦秉书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旷工了。赵奇秋出事了,我能不来吗?”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秦秉书道:“明楼呢,你也没见过他?”
朱源摇摇头,目光不由看向入口处:“今天应该会来吧?”然而门口接二连三有穿着黑色衣服的妖类走进来,人类却极少见到,更没有鲜明楼的影子,朱源转而又自我安慰似的道:“就算他不来,肯定也去办事了,说不定是去给奇秋报仇,毕竟他知道的比我们多……”
他们俩算是赵奇秋同龄里关系最近的朋友了,可这话一说完,两人都忍不住苦笑,朱源更是撇撇嘴,眼泪都笑了出来:“这tm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秉书守到了第二天天亮,就被一波波电话催着回了永深,而朱源留在这,不单单为了陪着赵奇秋,还有局里的任务,防止葬礼上出现突发情况,至于什么情况,朱源当时也没仔细听,反正有没有情况他都要留在这,起码陪到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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