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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路,青梢都没太示好,如今回了石家反而一反常态。
长亭对青梢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青梢话说至此,嗫嚅了几下嘴唇,轻抬起头来不敢正视长亭,既觉得她应当再说点话儿,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了。
“劳烦青梢姑娘着意打听了,某不甚感激。”长亭不知道青梢想做什么,想了想后,直截了当,“都是同生共死的同伴,这份缘不是说了就了了的,青梢姑娘若有难处,某定能帮便帮。”
青梢身形猛朝前倾,眼光大亮,将张嘴欲言却又猛地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女声截在了半空中。
“阿娇,这是谁?”
女声略有嘶哑,长亭心头一跳,扶住椅背起身探望。
是真定大长公主束手倚门楣。
长宁听见响动,从内厢小跑出来。嘴里高声嚷道,“祖母!”
真定大长公主跨步过门槛,缓缓入内,本欲伸手去够小长宁。哪料到手伸到一半儿停了下来,眼神将青梢上下打量一番,缓移至长亭脸上,再开口问道,“这位也是石家姑娘,怎昨日不曾得见?”
老人气势极盛,眼神像刀锋似的,青梢跟着膝下一软,浑身僵硬着边抖边朝长亭看去。
“是石二爷的客人。”
长亭想了想方才应道,“同我们一路惊险回来的。唤作青梢。”
真定大长公主再看了眼青梢,光瞅面色是看不清何种情绪的,语气也很平缓,“青梢姑娘若无他事了,可否先行回去?老身与阿娇有话要说。”
青梢求之不得。敛了裙裾再福过礼后便赶忙躬身朝后退,退至门口还不忘将门扉阖上。
光线一下子被雕花木门隔绝在外。
“劳烦胡姑娘将阿宁带进里屋去罢。”真定大长公主神色很平和,向垂眸恭顺立在暖炕旁的胡玉娘温声拜托。
“啊!”
被点到名的胡玉娘瞠目结舌尚未反应过来。
“昨日匆忙,老身未曾与胡姑娘说上话,胡姑娘闺名是唤得玉?”真定大长公主偏首扶额轻笑起来,“老了,隔了一晚上就记不住了。就只记得庾郡君说你叫玉娘,是幽州人士,阿娇阿宁一路万幸有玉娘照料了。”
胡玉娘手缩在袖口里隐秘而急切地摆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真定大长公主声音放得极蔼和,“玉娘可否待老身空下来后再磕家常?”眼神垂下看了看一脸笑嘻嘻的小长宁,再抬头看胡玉娘。
胡玉娘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揽着阿宁极亢奋地往内厢里走。
长亭便目视着二人挪动着掀帘正面退后往里行,心里轻笑,真定大长公主还有心思照料到胡玉娘的情绪,而她素日并不是一个极有耐心的老人,做太夫人做久了。无形中便有些唯我独尊的举止在...
将才的举动,至少这证明真定大长公主对之后的谈话胜券在握。
真定大长公主居首,长亭安坐于左下首。
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两个人皆未率先贸然开口。
更漏中的沙粒一滴接着一滴落在石板上,长亭沉下一口气缓缓抬头,抿唇轻笑道,“昨日遥观祖母,便觉神色憔悴,如今儿凑拢细看,更觉您消瘦了许多。”
真定大长公主没想过长亭第一句话是这个。
“人生三苦,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老身命不好,都摊上了。你父亲暴毙而亡,老身身为母亲,如何不会心如刀割?”
真定大长公主语气照常平缓,神色未变,看向长亭,“阿娇成长了很多,终于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话一顿,“我们后日启程回豫州,你父亲的尸首恐怕是找不到了,等回了平成再立下衣冠冢,请得道高僧唱七七四十九天的佛,以慰亡...”
长亭无法接受真定大长公主以如此平缓的语气说这件事。
这是她的儿子啊。
是她血脉骨肉相连的儿子啊。
“身逢剧变,阿娇不得不成长。”
这是长亭生平第一次打断长辈话头,昨夜哭得脑仁疼,如今睡了一宿,额头愈加发涨——她已经哭得没有办法再哭了,“阿娇听说暴毙惨死的人七七四十九天的唱佛压根就没办法抚慰住亡灵,血债血偿,才能让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让谁来偿?”
真定大长公主眸色一黯,“阿娇,你想让谁来偿?”
长亭手攥成拳,一字一顿,“周,通,令。幽州刺史,周通令。”
一言既出,气氛凝然。
真定大长公主身形向后一松,大叹一口气。
ps:
有书友在问真定大长公主是不是也会像嫡策里面的贺太夫人那样,阿渊很肯定地告诉你不是,比贺太夫人要好很多很多,继续向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