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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像一把剑深深劈开他的心,他伸手要去拉她,“小浅,我不是有意……”
池小浅退后一步,然后一个转身就冲出去了。残璨睵晓
陷入悔意中的陆少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部队毕竟是在城郊,大院围墙后面就是山林,这月黑风高的,她万一跑失了怎么办?陆少勋真的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刚才上纲上线不让她做生意的念头完全没了,只觉得自己真混蛋,别说她能赚钱了,就是让他拿钱给这祖宗做亏本生意玩儿,他也得供着啊,就当她玩大富翁了!
陆少勋冲下楼,牵过自己的摩托车,跨上去一踩油门就开出去了。
他把油门轰得震天响,那突突突的马达声噪鸹得他心里越发焦急。他在前门的公路上来回找了几圈,也没看到池小浅的身影,难道这丫头真的去了后山?他恼怒地用手砸了一下扶手,调转车头往后山去栉。
池小浅确实在后山。倒不是她任性乱跑,而是悲催地被一条疯狗追得迷路了!本来她走出大院的时候只是想在路边走走,一个人吹吹夜风冷静一下,结果才走到公路边上,就被一条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土狗挡住了路。换在平日里,池二妞倒是不怎么怕狗的,但是这条狗一身癞毛,眼神阴沉,一直朝她神经质地吠,池小浅怕是条疯狗,就想绕开点儿,哪知道刚一挪步子那狗就朝她扑过来了。她赶紧撒丫子朝反方向那个狂奔啊,可怜从小到大体育短跑就没及格的池二妞,如今被一条癞皮狗追得满山遍野地跑。最后跑不动了,眼看就要被追上,情急之下看到一颗歪脖子树就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怕了上去。那狗守了一阵子不见她下来,于是就跑开了,她这才狼狈地从树上下来。
看看自己,梳的马尾巴被被树丫杈勾得散了,衣服被勾破,手脚蹭得黑不溜秋的。再看看四周,全是黑压压的树影,都不知道已经跑出大院多远了。她糟心透了,一脚高一脚低地找回去的路,可是这一片是农民承包的水果基地,上万亩的苹果园简直望不到边,而且夜间光线本来就不好,池二妞走了一大截发现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还越走越往林子深处了。
月芽儿越来越往云朵后面藏,果林里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呼呼呼的叫声,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此刻噙着泪花儿,心里有个声音在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伤悲!”爹这次真的被狗整惨了肇!
她估摸着自己已经甭想找到回团部大院的路了,只有先走出这片林子再说,于是朝着有灯光的方向快步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出了果树林,可是,此时天上竟然轰隆隆一个闷雷下来,很快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池小浅看到前面好像有个废弃的工棚可以躲雨,于是加快了步子想跑过去,可是踩到一块大石头哎哟一声跌了一脚,脚踝钻心的疼。
池小浅被疼得终于掉了眼泪,雨渐渐大起来,淋透了全身,她抱着腿坐在荒地的水洼里,那个委屈那个气呀,在心里把陆少勋抽得脱了几层皮。这才结婚几天呐,就闹成这样,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其实对于陆少勋最后关于盛泽的那句气话,她反而不是特别生气,毕竟他会那样说,也不过是男人吃醋的表现罢了。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对自己开店这件事的态度,别人可以指手画脚,可以瞧不起,可他不能!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认定,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包容最理解自己的人。别人不支持,她也就心里嘀咕几句就算了,而他不支持,她比什么都难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李眉远,她是做什么职业的呢?上次电脑上那张照片里,她在弹竖琴,还有,那次看到她买东西,一下子就买下来那么多,说明她收入很高啊,是音乐家吗?好高雅的职业啊,她一辈子再努力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一辈子也修炼不出那种书卷气。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比着,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深深自卑起来,其实她讨厌这样不自信的自己,讨厌自己去跟别人比来比去,可是那种自卑和酸楚像不请自来的洪水,很快就灌满了她的心,淹没了她二十多年来为自己积攒起来的自信和豁达。
天边的电闪雷鸣一声厉过一声,池小浅泡在雨水中已经被淋得止不住发起抖来,脚也已经肿起来老高,怎么办呢……不会死在这儿吧……她懊恼得想掐死自己,为什么要闹脾气,为什么不带电话!而就在此时,扮着滚滚惊雷,突突的马达声隐约传过来,池小浅猛抬起头,看到远远有一束车灯透过磅礴大雨,越来越靠近。那光亮地来源清晰,她的陆少勋骑着摩托车飞驰电掣而来。
“小浅!”他喊出来的声音已经沙哑,因为这大半晚上,一路喊着她的名字,嗓子早就喊破了。荒地到处是乱石块小土包,摩托车开起来实在是慢,陆少勋直接刹住了跨下车,放倒了车身就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
“小浅!”他扑下身紧紧抱住她,她的浑身都湿透了,还不住地颤抖着,他抱紧她一时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小浅……你吓死我了。”
池小浅反手抱住他,爆发出嚎哭,两只手一下一下地打着他的后背,“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呀……”
陆少勋心都被她哭化了,肠子都悔青了,不就开个店吗,多大的事儿啊,别人爱说什么说去吧,只要他的小浅高兴就行,真的只要她每天乖乖呆在自己怀里就行。他心肝宝贝地抱着哄着,任她撒气。
“宝宝,咱们回家。”等池小浅气撒得差不多了,他想拉她起来。
“疼!脚疼!”她尖声叫起来,此时陆少勋才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起来老高,再一摸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凉得像冰!他天翻地覆地心疼起来,手捏得骨节咯咯地响。刚才他一路找她的时候,急得恨不得杀了自己,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儿?看着黑漆漆的一大片树林子,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她会不会很害怕?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后来还下起这么大的雨,他完全失了理智,哪怕眼前明明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还是疯了一样地喊她的名字。而当他看到她抱着双臂缩成一团坐在雨水里,他发誓她以后就是要他的心肝,他都给。
他打横抱起她,让她坐在摩托侧座,火速往回赶。都还没回到部队大院,池小浅就路上疲倦得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到家后,陆少勋放了一大缸热水,把她抱进去伺候她洗澡。这时在灯光下,他才看清池小浅的衣服都刮破了,脸上也脏脏的,眼睛哭得红肿,脚踝更是吓人。他难受得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上,声音闷闷地,“我发誓,我再也不干涉你开店,再也不惹你生这样的气,我发誓……”
池小浅困得迷迷糊糊的,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难道他哭了?
给她洗完了擦干抱到床上,找出药酒擦在她肿起的脚踝上,然后一下一下地揉。
“疼……”她被疼得彻底醒了,脚不停往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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