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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
苏蘅疑心自己似乎是听错了,直到外边声音又响起,苏蘅才意识到外边是谁。
也突然明白先前马车停下来是因为何人。
她并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声音发冷:“薛大人还请自重,不要把与自己不相干的女子的名或字挂在嘴上,未免太过轻佻。”
“蕙蕙,”他固执的不肯改口:“你我之间,便再无转圜的余地吗?”
“和离书已写,你要的官印我也找人印上了,官府里留了档,你我之间再无关系,”苏蘅忍不住嘲讽道:“薛大人这时候还在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未免装得太过了些吧。”
薛牧青有些不甘心:“你这次离京,何时才会回来?”
“何时回来,与薛大人有何干系?”苏蘅想了想又道:“薛大人是担忧自己再娶时我会去捣乱吗?大可不必,薛大人就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也请薛大人归去吧,男女授受不亲,薛大人不在意别人的名节,不代表别人便不介意,我并不想和离之后还被人传说与你藕断丝连,那样的话,我觉得失了身份。”
“我不会再娶的,”薛牧青径自道:“我等你回来……或者,等所有事情平息了,我去找你……你等我……你给我三年,三年后——”
苏蘅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了,掀开了帘子,对上薛牧青:“薛牧青,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又把我当什么人了?在你伪造证据构陷祖父之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心无芥蒂?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低我了?”
“祖父的死,全然是意外,”薛牧青问道:“你将我视为杀害他的仇人,对我何尝公平?”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苏蘅看着他,眼神发冷:“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无辜?”
“纵然你看着光鲜,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块腐肉而已,迟早腐烂成泥,可纵然你是块腐肉,我却不愿做逐臭的蝇虫,”苏蘅强忍着怒意:“薛牧青,你也少在我跟前佯装深情,我看了恶心!”
“好,你要装便装,假若你真的对我还有半分情谊,那么我拜托你一件事可好?”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苏蘅坐在车上,透过车窗与骑在马上的薛牧青对视:“若你对我真的有情,烦请从我跟前消失可好,看到你我便食不下咽——你再做纠缠,就露了馅了,薛牧青,我看不起你这样的小人。”
马车停下之后,两人的距离其实很近,薛牧青伸出手,应该能触碰到苏蘅的脸,然而苏会毫不避让地瞪着他,薛牧青那手抬起,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阿蘅——”
有一道声音响起,苏蘅这才收回怒视薛牧青的目光,转向疾驰而来的唐允。
唐允眼里似乎只看到苏蘅,仿佛没看到一旁的薛牧青一般,在薛牧青铁青的脸色中,插到了苏蘅与薛牧青之前,面对苏蘅:“阿蘅你说你把我当兄长,那么从今日起,你不要把我当兄长,把我当成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何?”
苏蘅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之前说得太过,唐允打算与她绝交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多年的情谊,然而毕竟是自己对不住唐允,就算唐允要绝交,也怪不得他,苏蘅便点了点头:“好。”
“既然你我不相识,那么请容我自报家门,鄙人姓唐名允,字仲由,今年二十有四,尚未婚配……”他将自己家住何方家中有何人说了一通,又朝苏蘅行礼道:“敢问小姐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可曾婚配?将要去往何方……恰好我也要出行,能否同行一程?”
苏蘅愣了一瞬,回过神来,被他逗笑了——他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我知道你把我当兄长那么多年,一夕之间让你改过来,只怕很难,”见她笑了,唐允便也不再佯装不相识了:“可是阿蘅,你好歹试一试,一天不行,那么一个月,一个月不行,那么一年……三年的光阴,总能有所改变……阿蘅,你便为我试一试怎样?”
苏蘅沉思不答,薛牧青却在一旁冷冷道:“唐允,你别忘了她是谁的妻!”
唐允这才看到他一般,却并不惧:“别忘了你们已经和离了,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苏蘅觉得有些头疼,甩了帘子,回头让向妈妈催着前边的人赶紧赶路。
行了一程,探头回看,唐允和薛牧青仍在原地互不相让,苏蘅揉了揉额头,好在,他们都没有跟上来。
几日后,一行人便登上船换水路而行,时至冬日,江风凛冽,怕出意外,船行得极慢。
苏蘅夜里睡得并不沉,待闻到烧焦的气味时,连忙起身,唤醒了外间的人。
火光在船的后半部亮起,后边跟着的船似乎没有声息,苏蘅由下人护着,听到外边人来来回回跑动的声音。
不仅失火,船舱底部还漏了水。
苏蘅抱着淼淼推开自己的舱房走出去,夜色之中,有几艘小船正围住了他们的船。
他们似乎遇上了水寇。
☆
江水冰冷彻骨,背后的淼淼原本还抓着她的肩膀,而今却渐渐没了声息,远处他们的船已经渐渐沉入水中。
有人朝苏蘅她们追过来,纵然担忧淼淼,可是苏蘅明白,她不能停下来。
她亲眼见到那些人杀害了船上的人,她亲手将船上的火弄得更大,她和向妈妈等人将自己所有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扔入了水中,然后她们一同跳水企图逃跑。
向妈妈她们为了护住苏蘅和淼淼,被那些水寇射杀,苏蘅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记着往前游。
一支箭似乎带着疾风一般,落在苏蘅身侧,苏蘅来不及庆幸对方准头不好,下一刻,苏蘅肩胛便中了一箭,疼痛,窒息,是苏衡最后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