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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钰牵着纳兰云溪的手将她送入临时在这里布置的洞房中去,喜娘进来将剩下的礼节一一走完,便道了早生贵子出去了,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纳兰云溪静静的坐在榻上,今日折腾了一天,她穿着这厚重繁琐的喜服和顶着这满头珠钗翠玉的凤冠都快要将她压出颈椎病来了,此时好不容易可以歇歇了,她顿时期待容钰快些将盖头揭了,然后她好将头上这几斤珠宝拆下来,若是急用的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
因为这里是环境清幽的白云寺,而且这里只是临时布置成了拜堂和洞房的地方,所以等喜娘和流觞清泉走了之后,屋子里便安静下来,纳兰云溪端坐在榻上左等右等不见容钰过来揭盖头,也不知打他在墨迹什么,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只听衣料翻飞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容钰过来揭盖头。
“喂…”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叫了一声。
“嗯?”容钰听她叫他喂,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很快的便答应了。
“你在干嘛?”纳兰云溪恨不得自己将盖头揭开,见容钰一点都不解风情,人都出去了,他还不过来揭盖头,是在等什么?
“等。”容钰清清淡淡的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等什么?”纳兰云溪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等得住?难道他是不行?她心中犹豫着猜测着。
“等吉时到了,才能揭盖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丝轻笑,还带着些戏谑,容钰好像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向她这般解释道。
“这也要等吉时?这…我头上的这几斤珠宝快将我的脖子压断了,你先将这东西给我拆下来啊。”
纳兰云溪最害怕这么干坐着等待,听他说吉时还未到,也不知道还要顶着这东西再坐多久,登时急急的将这番话说出来,表明她不是急着要让他揭盖头,不是急着要和他洞房,而是她要卸妆。
“这一整天都等了,还在乎这点时间?虽然不得已我们只好先躲在这里成了亲,但一应礼节可一样都不能少,乖,再忍耐一会儿,我这里已经备好了酒菜,一会儿揭了盖头,就让你吃东西。”
容钰自己坐在桌子边,隔着盖头看着纳兰云溪,见她小脑袋摇摇晃晃似乎想把那盖头摇下来似的,不由压低了声音,有些好笑又安抚着她再等等,他费劲心思才娶来的小妻子,自然方方面面哪儿都不能太过粗糙了,该有的程序该走的礼节一定要半点不落的完成,否则,他那强迫症心里不会安生。
至于自己哪来的强迫症心里,他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知道自己有强迫症这么个毛病,就和他脑海里原本就有的军人作风是一样的。
“酒菜?”
纳兰云溪闻言顿时振作了,头也不摇晃了,本来她还想着这盖头要是自己掉下来那可怨不得她,所以就摇了几下,看看它会不会掉下来,听了容钰的话她顿时吞咽了一口口水,今儿一整天了从四更天就起来到现在她还没吃一口东西呢,恰在此时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静谧的房间中突然不和谐的响起几声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安静,待纳兰云溪反应过来是自己的五脏庙在嚎叫,还被容钰听了个正着,顿时大囧,她差点就不顾一切掀了盖头用被子笼着头装死。
“咳咳,这个……”半晌后,见容钰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他并没有笑话她,纳兰云溪才支支吾吾着想要解释一下。
“辛苦你了,今儿累了一整天饿坏了吧,乖,再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揭盖头了,要不,我先喂你吃两口?”
容钰并没有笑话她,听到她肚子叫的声音反而有些心疼,这一整天到现在还没吃饭也真是难为她了,他说了一半的话想要劝她再忍耐忍耐,又不忍她饿成这样子,所以后半句话就成了他要先喂她吃两口东西的话,即使这样,他仍然死板的遵守着要到了吉时才揭盖头这个礼节,不肯有丝毫的疏忽。
“哎呀,这东西跟三座大山似的压在我头上,我怎么吃,算了,反正也饿过去了,就再等等吧,对了,你和我说说话,时间就过得快了。”
纳兰云溪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要他喂她,她可吃不下,还是忍着吧,反正肚子都响过了,窘也窘过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如今还不到入夜,想来他坚持要等到吉时再揭盖头,是想等着时间再晚点吧。
这里连宾客什么的都没有,也不知道国师府那里他是如何安排应对的,若是在国师府的话,她恐怕要枯坐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等他待完宾客才行,所以,现在想想,也就觉得平衡了,而且今日的事她还有好多疑问呢,刚好让他给她详细的讲一下好了。
再有,她发现她对容钰真的是关心太少了,如今她都和他拜了堂,正式成了亲,她对他的府中人口状况,财务状况,以及他的身份背景亲族朋友还没什么了解,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既然如今已经正式嫁给他,那以后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以及能过什么样的日子,以上那些情况就必须得了解得清楚些才好。
“恩,说什么,你问,我来回答。”
容钰应了一声,柔声说道。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回怎么突然要来背我上花轿?”
纳兰云溪想了想就从燕回的事开始问起吧,他送她上花轿的时候她可是将容钰和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容钰说谢谢燕回,那就说明这件事和他是有关系的。
“没什么,就是想着你没有兄弟送亲,所以才临时想到他,之前我修书一封给了燕世子,说了你的情形,想让他认你做义姐,他很快就回信说可以,所以我便让他今早去侯府送你的。”
“ 哦,可是,他身份尊贵,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又尴尬,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和他若是有了这样的名分岂不是连累了他?”
纳兰云溪暗道果然是他的手笔,她觉着凭着容钰的心思手段,他让燕回认自己为义姐肯定没这么简单,说不定他心里也是有所图谋,想让她仰仗荣王府的势力呢。
“不会,皇上对荣王府的恩宠是真正的恩宠,所以,你若是成为他的义姐,那皇上多少会有所顾忌。”
“真的么?那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那坑是谁挖的?你将这件事说给我听,不许隐瞒。”
纳兰云溪真正想问的是这件事,她已经好奇了一整天了,既然她被抬到了这里来,那国师府花轿中的又是谁?她又被抬去了哪里?
“恩,这件事,说起来有些繁琐。”
容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简明却细致的将事情告诉了她。
“那日宫宴之后,皇上便对你起了疑心,将我召到宫里商量凤星的事,想必现在你也知道自己是凤星了吧。”
“恩,我知道,不过,我对那个什么开国帝师没半点好感,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却留下这样的遗言,这不是给我招祸么?况且,我哪里是什么凤星,哼……”
纳兰云溪暗道我就是个普通的穿越女,异世的一缕幽魂,到了这里倒被说成是什么凤星了,无端被那么多然惦记,她顶多也就是会耍点小聪明,会点医术而已,哪有辅佐人建立国家的能力,对于带兵打仗治理国家她可是一窍不通,真是无语了。
“恩,也许,这件事是他算错了也说不准,只不过他留下来的好多话都应验了,历代皇帝对他的话是十分相信的。”
容钰说完之后又接着道:“我进宫后对于凤星之说表示了怀疑,可是皇上说当年秦皇后诞下孩子的时候长庆宫上空确实有过异象,只不过当年他深爱皇后,而且她诞下的又是男胎,所以他便没有怀疑过,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宫外,尤其后来听说了侯府大小姐的批命之后,便以为凤星是她,而燕翎和你退婚之后,又和她订了亲,他在没有确定纳兰云若是否凤星的情形下,想着若她确实是,那她进了庐陵王府的话,他便不会动她。”
“你的意思是,皇帝居然有意将皇位传给燕翎?”
纳兰云溪不由心中震惊,暗道燕翎是最受宠爱的皇子,而皇帝却并未将他立为储君,估计就是因为他不是他亲生的原因,而如今他允许有凤星之名的女子进入燕翎的府邸,是想要燕翎继承皇位么?
“也许吧,皇帝心思别人很难猜测,不过心思再深,手段再狠毒,他终究也过不了情字这一关,也许当初他并不想将储君之位传给秦皇后和大尧皇帝的儿子,可是秦皇后薨了这么多年,也许他的心思有了变化觉得亏欠了秦皇后想要弥补她也说不定,而且,当年秦皇后那般辗转为你和他定下亲事估计也是这个意思,让你辅佐燕翎登上皇位,这也就能间接报了她的国恨家仇了。”
“那…那现在呢?皇上是如何和你说的?他要杀了我么?”
纳兰云溪其实是想说那现她和他成了亲,皇上会怎么做?
“皇上那日叫我进宫,想让我答应退婚,然后扔将你赐婚给燕翎,维持秦皇后原来的意愿……”
容钰想着那日皇帝叫他进宫后,在书房背着手,身影落寞,沉吟良久,然后淡淡的和他说出的一番话,他说他当年带领北齐和北疆三国围攻大尧,令大尧国破,令自己的师弟师妹家亡,这是令他一生都内疚的事,尤其他觉得亏欠秦玉蓉良多,所以在她薨了之后对燕翎百般疼爱,并亲自教养,将对她的思念之情都放在了燕翎的身上……
如今他甚至有了将这个天下交给秦玉蓉和上官清的儿子的想法,可是却出了凤星这样的事,他不知道当年秦玉蓉是如何瞒过众人耳目李代桃僵,将她换成燕翎的,他也不愿意再追究,却又狠不下心杀了她和上官清的女儿,想来想去便只有仍然让纳兰云溪嫁给燕翎……
“那…那你拒绝了皇帝?”
纳兰云溪不由得心中紧张了起来,没想到皇帝还真是个情种,不仅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子和别人的儿子,对他爱屋及乌,百般宠爱,居然还想将皇位传给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也不敢估量自己那亲生母亲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一国皇帝对她情深至此,若不是那般的深情,如何能容忍得了这样的事?
“自然,我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才娶得了心仪的小娘子,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容钰理所当然的应道。
“你才是煮熟的鸭子,你全家都是煮熟的鸭子……”
纳兰云溪听了他调侃的话不由喝骂出声,顿了顿又追问道:“那你是如何拒绝的?你拒绝得了皇上?”
这才是她真心好奇的地方,她不知道他和皇帝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不过,想来当今皇上一定不是昏庸之辈,否则哪里容得人忤逆他的意思?
“嗤,我自然有我的倚仗,我手中掌握着东陵以后的国运,他如今还离不开我,所以我自然直接拒绝,并对当年开国帝师所说凤星的话表示怀疑,而且也对他承诺娶了你之后会好好盯着你,不会让你做传说中凤星会做的事。”
“切,这话皇帝也信?”纳兰云溪撇了撇嘴诧异的问道。
“自然不信,不过他也拿我没办法,如今他还不能杀了我,所以,在我离开之后,便召了燕翎进宫,那日宫里的事燕翎后来也知道了,也通过皇帝的反应和蛛丝马迹推测出了你是凤星。”
“而皇帝召他进宫之后,和他商定出一个计策,那便是大婚之日抢亲。”
“抢亲,你是说今日的事是燕翎和皇帝串通好的?”
纳兰云溪心中释然,她就说谁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在当街上直接挖个坑阻断迎亲队伍的行程,除了皇帝别人恐怕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做此事。
“恩,我根据赵公公传来的消息,推测出今日燕翎和皇帝会有所动作,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与安排,那大坑之处的院子想必是燕翎早就安排的好的,他是想来个李代桃僵,趁你和纳兰云若在那里歇脚的时候将你抬上他的花轿,到时候拜了堂礼成之后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既定事实了。”
容钰吁了口气,将这样惊险的事淡淡的说了出来。
“卑鄙无耻。”纳兰云溪恨恨的咬了咬牙,忍不住爆粗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她就说燕翎那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将他迎娶纳兰云若的日子和她定在一天,她就知道没好事,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恐怕就算没有皇帝的插手,他也会这么做的吧,有了皇帝的从中作梗,他做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哼,本国师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绝不允许出什么差错,何况是这样的事,如何能让他们如了愿?”
国师吐出一口气,听声音就知道他此时应该是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那你是如何做的?上了你的轿子的人是谁?上了燕翎的轿子的人又是谁?”
纳兰云若想到自己被流觞悄悄的接走,看来是走了密道,从角门上出去,那容钰的花轿和燕翎的花轿总得有人上吧,是谁上了他们的花轿?
“哼,皇帝和燕翎将九公主早就打扮好在那院子中等着了,只等你一来便将你送入他的花轿,将九公主送上我的轿子,我便来个将计就计,配合他们的行动,让九公主上了我的花轿,却让纳兰云若仍然上了他的花轿。”
容钰说到这里,颇有些得意,说话也轻快了起来。
“呃…这,这样做真的太坑了。”纳兰云溪不由咂舌,这中间要买通多少人,要怎样一步一步的算计才能成功啊,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便会露馅了,真是难为他了。
想来如今燕翎和纳兰云若应该已经拜了堂也入了洞房了吧?哎呀呀,她若是有一双翅膀那该多好啊,真想飞到燕翎的洞房中去,亲眼看看他揭开盖头之后,看到新娘是纳兰云若而不是自己之后的表情呢,对于他她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啊,虽然,他是她亲娘的孩子,可是,她和他大概真的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
“那……那九公主呢?哼,这女子太过恶毒,那日在宫里是她和纳兰云烟纳兰云朵合谋害我,而且她还是主谋,最后却让纳兰云烟和纳兰云朵替她背了黑锅,她安然无恙,如今这样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纳兰云溪没想到皇帝和燕翎居然会让九公主代替她嫁给容钰,这还真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呢,幸亏他们的计谋没有成功,否则她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
“她?她上了花轿我带着她在城内绕了一圈,然后拆了花轿上的装饰,将她原路送回宫里去了。”
容钰说到这里有些向纳兰云溪邀功的意思,他这样做也算是替她惩罚了九公主了,只是,九公主也是在玉灵山学习武艺的,算是他的同门师妹,他不好对她太过了。
“原来如此……”纳兰云溪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她就又忧愁起来了。
“国师,你这么做,可是将燕翎九公主还有皇上统统都得罪光了,而且,我如今和你正式拜了堂成了亲,那以后就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这…你确定皇上不会杀了你?哼,你可坑死我了。”
纳兰云溪听完整个事件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便是这个,既然皇帝和燕翎定下那样的计策,燕翎一定是成竹在胸的,可如今被他反将一军,而且九公主的面子也被他给弄没了,明日皇帝若是一怒之下要将他满门抄斩,自己岂不是成了替死鬼?
“对,娘子,如今,以后你可要和我一条心,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着些,我除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了,你要和我一起面对,你知道了么?”
容钰的话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到了纳兰云溪跟前,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拿着玉如意轻轻将纳兰云溪的盖头挑了起来。
纳兰云溪还兀自生着气,突然眼前一亮,盖头被挑了起来,她对突如其来的光亮顿时有些不适应,闭了闭眼睛。
“你……”纳兰云溪用手挡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又睁了开来。
“娘子,吉时到了,该喝交杯酒了。”容钰的手中拿着两个玉杯,杯子里盛着透明的液体,香气扑鼻,引诱着纳兰云溪,此时的她顿觉更加的饥饿了。
容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脸庞,仔细的打量着她。
盖头下的女子淡扫蛾眉,唇红齿白,肤白如玉,鲜嫩光滑,如泛着光泽的羊脂玉,一身裁剪合体的大红喜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包裹在其中,一近她的身便有淡淡的体香飘来,引诱着人想要将她拆穿入腹。
“呃……”纳兰云溪见容钰无视她的话,也并没有否认他捅了马蜂窝,要她跟着他一起上刀山下油锅,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看着递到她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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