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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块银炭。
这时许诣从外殿进来,禀报道:“皇上,暗下守在贤太妃宫的人来了。”
乔钺笔锋微顿,只片刻,继续挥毫,漠然道:“让他进来。”
许诣退出后,那人随着进来,径直跪地道:“奴才叩见皇上。”
“如何?”乔钺将狼毫放置笔搁上,侧目瞥了一眼容妆。
容妆目光盯着那年轻内监,那是乔钺派遣去监视贤太妃的人。
只见那人垂首道:“太妃娘娘极少出门,可就在这之前,独身去了……云绡阁后的青竹林里焚烧纸钱……奴才觉得不妥,便急着来禀报皇上了。”
乔钺神色一凛,容妆轻声道:“后日初一便是云妃祭日,若以妃礼当焚三日纸钱,但云妃自戕,该禁止祭奠。”
乔钺不答,而他又怎会不知。
挥退那内监,乔钺沉默,殿内气氛凝结。
半晌后,乔钺蓦然起身,拾起架上披风,“和朕去云绡阁。”
这一夜行并没有带太多人,装束轻便,除却抬着小轿的宫人,便只有容妆和许诣、阿萦,三人各提了一轻巧灯盏,一路疾行,少时即至。
弦月弯弯,光芒细弱,唯有借着灯笼的光方能看清前路。
容妆撩开轿帘,心不在焉的待乔钺出来,终于再次踏上这方土地,上次被元麓突兀搅乱,这次,既然来了,那么总要看个清楚才行。
乔钺命一行宫人留在原地,唯带容妆向云绡阁后方而去。
容妆接过阿萦的灯盏,一手提了一只。
路途已经不远了,但四周漆黑,这里荒废年久,路边落地的宫灯早已年久失修,也没有宫人会来这里点灯。
容妆手心里紧紧攥着灯提,微弱光芒在这乌黑四合里显得格外悚人。
容妆不恐人心,不怕刀剑,更不惧风霜,却唯独怕黑暗与雷声。
衣裾随风纷颤,她抿了抿唇掩饰不安,不由向身侧的乔钺靠近,目光狐疑的四散看着。
乔钺见她如此,伸手抢过一只灯盏,吓得容妆身子猛烈一抖。
容妆惊唤道:“皇上……”
声音尾音回荡在空中,空寂的突兀极是骇人。
乔钺轻笑,“你胆子不是很大么,朕记得是谁深夜独自一人去胭脂台来着。”
“那不是有宫灯么……哪像这这么荒芜……吓死个人……”
容妆嘟着绯唇,乔钺当然看不到,就如容妆也看不到乔钺上扬的唇角带着多少戏谑与宠溺。
“既然害怕,就离朕近些。”
容妆正在心里碎碎念,乔钺低沉声音入耳却没听清,于是问道:“皇上说什么?”
“……无事。”
“……”他说了什么?容妆皱起了眉。
云绡阁高耸的殿宇入目,苍凉而荒败,与宫中四处华美的殿宇的奢靡之色大相径庭。
凋零之象令人心生戚戚,但哪一处的败落,不是曾经尊荣无双,风光无限过。
星霜流转间总要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亘古这般。
绕过云绡阁不远,见一青石界碑,上次来的匆忙,并没有仔细注意到此物。
临碑站立,容妆扬手提高灯盏,光芒映在石碑上,灯盏被拉长的阴影格外森然。
那石碑上面镌刻着四个大字——永世无殇。
容妆在心里默默念着,唇瓣微动,她随后看向乔钺,乔钺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只是径直的往林子里走去。
容妆随着他入内,竹枝稀疏,有风吹过,响在耳际的飒飒作响。
身子寒颤,容妆单手拢拢外裳,赶忙紧跟上乔钺的步伐,比肩而行。
面对深夜黑暗,容妆心里茫然而紧张,一双清眸止不住的转动着,顾盼黑漆漆的四周。
突然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容妆心里悲哀的想着这下完了,这么一摔肯定轻不了。
然而下一刻,乔钺已经扯着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扯向他。
容妆重重落在乔钺的怀里,两人齐齐砸向后面,幸有翠竹抵着。
乔钺的怀抱踏实安稳,容妆的心突然就静了,时光仿佛静止。
容妆不动分豪,这一刻的静默她不忍打破。
只有乔钺,能给她如此无畏风雨的静好感受。
如果就这样下去,不动丝毫,任由沐风霜雪,四季流年,化身两座石雕,守护这里也不错。
“吓傻了?抱够了没?”乔钺的声音就在耳际响起,薄润低沉,打断了容妆的胡思乱想。
容妆脸上一热,忙就离开,掸扫衣裳,结结巴巴的道:“我是……是吓坏了……”
“多事,朕就不该带你来。”乔钺这样说着,拂袖迈步,转身那一刻,嘴角不可自抑的弯起一丝清浅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