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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善良的人。我的可惜是觉得,如果阿姨还在,或许你对人和人之间的看法会有一些不一样。至少,你看起来,或许能更正经一些”。
她一番话说得平淡而冷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听在岳云的耳里却是尴尬极了。
正巧公车进站,他立马低头装作寻找零钱,拉着叶瓷上车,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好一会儿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今儿个出来”。
叶瓷偏头有些莫名地看了看他,回答:“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说出来自己的一些看法,这世界上又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你”。
说完,她又歪着脑袋,有些严肃地问了一句:“那个,岳云,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如果你喜欢我,这会让我很困扰的”。
岳云本来挨着窗坐着,这会儿被一个刹车弄得头撞在前座的把手上,嚷嚷着:“开,开什么玩笑呢,我身边到处都是时髦漂亮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你。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反,反正我是有女朋友的”。
叶瓷听他这样说,终于放下心来。
眯着眼睛,微微地笑了一笑,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安心极了。
岳云却不好受了,立马将脸偏向窗外,心里叫苦不迭。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到漂亮的女人,审美已经带了点儿瞎。
毕竟自从他来了这么个屁点儿大的城市,过的就一直是修身养性的日子,如今打眼一看,竟沦落到,会觉得眼前这么个土气的“老姑娘”有些清秀可人的地步,想起来,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好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不远,就是郊外的一个茶馆。
坐了大二十分钟的车,站就到了。
省去了不必要的尴尬,路也不再显得长。
叶瓷跟着岳云进到茶馆里的时候,宁致远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还是和过去一样,一身君子打扮,唐装碎头,细框眼镜,脸色因为常年的患病而显得苍白透明。
宁致远看见叶瓷也有些微微的怔仲,好一会儿才轻声笑了出来,开口说:“小云,外公不过是想看看你为了谁拒绝的刘小姐,你怎么就随便找了一家姑娘来骗我呢”。
岳云见自己被识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舅舅,你怎么知道的?对了,这是叶瓷,她是学文物修复的,你别看她老土,但她比我还小四岁呢”。
宁致远用手敲打了一下岳云的头,佯装生气地骂:“怎么说话的,人家姑娘穿着打扮得体大方,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叶瓷见岳云说的那个人是宁致远,坐下来也轻声笑了出来:“早说了这法子行不通。两人眼中了无爱意,亲近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呢”。
岳云坐在原地叹口气,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他原本的算盘打得挺响,觉得自己这个老学究的舅舅,和叶瓷这么个老古董似的女人应该是意气相投,互相欣赏的类型。
宁致远要是能看在叶瓷的份上,多帮他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几句,他也能少一些没必要的负担。
只是没想,这两人意气相投的似乎有些过了分,两眼一望,就看出了他的伪装。
不得不说,机关算尽,最终误的还是他自己。
他哪里知道,宁致远好些年前在深山修行的时候,跟着的师傅就是叶瓷的外公——当时的陶瓷大师尹时修老师。
叶瓷与他虽有两三年未见,联系却还是偶然会有,只是两个人都是有些凉薄的性子,有旁人在,只要不是必须,他们大多不会多做解释,装作第一次见面,索性就这样了。
岳云却不管你这些,干脆开始耍起赖来,放了一块儿甜糕进嘴里,嚷嚷着:“我不管,舅舅你可得帮帮我,你四十了都还能不结婚,凭什么我就一定得结婚”。
宁致远无奈地摇摇头,回答:“你要是真能和小叶在一起,我倒是烧了高香。只怕人家看不上你这纨绔子弟”。
岳云没在意他的话,掏出钱包的黑金卡放在桌上,笑说:“行了舅舅,缘分到了自然有。你既然知道我和这姑娘不是一对儿,就别难为人家了,喏,这卡我用不着你拿回去吧,你说是吧,叶瓷”。
岳云本来想从叶瓷这得到一点附和的话,好让宁致远放他一马,只是没想着这前一秒还在喝茶的叶瓷,这一秒就一脸惊讶地看向了不远处。
岳云觉得疑惑,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茶座里,坐了个昨天才见过的女人——陈淼。
而且她的面前,现在还坐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桌上放着一件很是精致的长嘴执壶。
叶瓷起身,说了声“抱歉,我离开一下”,往陈淼那桌走去,站在那男人的面前停下,沉声说到:“先生,您好”。
陈淼看见叶瓷,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怎么在这里!”
叶瓷看她一眼,问:“拿着我们家的东西出来卖,你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坐着的男人有些不明所以,听见这句话,立马开口问:“什么叫你们家的东西,这个唐壶是她偷的?”
陈淼立即大声反驳:“不,不是的,是我先生从家里拿出来的。这是他前妻的女儿”。
叶瓷低头轻笑了一声,说:“先不说我父母还没有真正的离婚。就算离了婚,这些家中的古瓷有哪一件不是我外公留下来的,什么时候到了爸爸可以随时拿走的份?”
说完又转身在男人身边坐下,看着他面前的东西轻声问:“她跟你说,这是唐代的东西?”
男人点了点头,回答:“是,是啊”。
叶瓷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先生,我觉得喜欢收藏是很好的爱好,但起码的常识还是需要的。不然要是再遇见陈小姐这样心怀叵测的人,您可就损失大了”。
男人一听这话,立马谨慎起来,问:“难,难道这真是个赝品?”
叶瓷将那执壶拿过来,轻声回答:“这样说吧,这个执壶虽然说颜色绿中带黄,看起来是有一点儿早期越窑的影子,但它的胎体过薄,而且纹饰太过于复杂,并不符合当时的大体风向。
您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参考参考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越窑,看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执壶的壶嘴,就是我们叫的‘流’,一看也知道不是唐代的。唐代的瓷器因为技术限制,还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长流,这在鉴定里是常识,这种长流,至少实在宋代后才开始出现的。而这瓶下面的款识,也可以说明,它就是个晚清的仿品而已。”
男人听了这话,立马生气地站起来,喊到:“我就说你这个价格怎么可能是真东西,原来真是拿着赝品来框我的,亏你还是钟哥介绍过来的”。
说完愤然离席,竟是连一杯茶钱也没有留下。
陈淼见好好的一个生意被搅黄,气得整个人都有些抽搐了,拿起桌上的执壶就往地上摔去。
叶瓷见状立马躺下身子,用右手将它一把接住放在怀里,只是在落地的一瞬间,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像是骨头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