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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以他的官职,还没资格在公主面前凑个脸熟,但面前这人穿着斗篷,胡服的领口袖口还镶了兽毛,眼瞳是碧绿色的,一看便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叶……”英嘉歪头打量着他,长得和叶央很像,但的确是个男人,又问道,“我找叶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就在这院子里。”有美人和自己答话,叶二郎很是高兴,谁料英嘉公主一听完,立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居然一次回头都没有!
怎么能这样!两兄妹明明长得差不多,凭什么美人一个个都扑到他妹妹那儿去了,连看都不看他半眼!
“公主留步!”叶二郎急忙拦住她,“舍妹正在休养,由在下为公主引路,如何?”
“我这不是找到地方了么!”英嘉公主奇怪地打量着他,这人一直啰啰嗦嗦地搭话,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自己去便是。”
说完踏入院门,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新的脚印。
“那我在门口瞧着公主,若您找不到地方,再折回来问在下。”叶二郎抖抖衣衫,还好今天穿的不是那身官袍,他大哥穿紫,妹妹着红,就自己一个人的官袍是难看的绿色!锦衣绫罗的叶二郎还是很有贵公子的气质,可惜没有折扇衬托风骨,也没有纸伞来给美人遮雪。
英嘉公主狐疑地回头看着他,直到被屋里的云枝发现才领了进去,叶二郎依旧站在院外。
进屋前她又瞧了一眼,果然还在等着!
听闻汉地男子心细如发很会照顾人,似乎传言不假?
屋内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叶二郎知道她们已经见面,拍怕肩头的雪,离开了。
云枝刚端来了一碗热羊奶看着叶央喝下去,冷不丁又来了个公主,她还没接待过如此尊贵的客人,一时不知该上什么饮品。
英嘉公主一摆手,随意道:“什么都行,除了羊奶——我在家里早就喝腻了。”每年北疆胡人和大祁的交易里,他们用兽皮良驹换的不止有粮食,还有一担担的茶叶。
于是云枝跑去定国公夫人那里,要来了最好的茶叶,香气四溢地沏了一壶。
“英嘉自己来的?怎么不差人通报一声?”叶央没怎么梳洗,头发还懒散地披着,又让陈娘去准备点心。
“都这么熟了,还通报什么,你们大祁的规矩真多。”英嘉坐在她旁边,左右打量着正屋的摆设,“你伤势如何?”
她们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就像公主说的,双方相当熟悉,知晓对方作战时的思维模式,出招时率先攻击的地方,还有那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漏洞。其实英嘉是偷着从使馆跑出来的,未惊动任何人,一路打听到了定国公府的位置,然后……很干脆地翻了墙头。
她出行时不爱带着手下,自己一个人上路寂寥,却很轻松。带兵久了,英嘉和叶央都有一个毛病,不管身旁跟着多少人,总像老母鸡护着崽子一样,时刻操心这群人的吃穿身体,确保他们每时每刻都能保证状态,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叶央深以为然,所以同样不喜前呼后拥。
“公主身体可好?”两位女将军凑在一起,开了话匣子也少不了嘘寒问暖,关心身体,叶央胃口不太好,没碰那一叠酥皮豆沙点心,勉强笑了一下。
英嘉看她的脸色,回道:“我比你好。对了……怀王伤势虽重,但已经醒来,恐怕过两日便能行走,我帮你打听的。”
她找机会入宫面圣,先说了猎场遇险多亏叶央冒死相救,又顺便关心了几句商从谨,才顺利知道了最新的消息。商从谨今天早上睁开了眼睛,能断断续续的说些话,只是没过多久便又睡去。
英嘉公主没打听到的是,他苏醒后的第一个问题,不是“我在哪里”,而是“阿央还是将军吗”。
叶央为了保住这个官职,为了荣耀门楣付出一切,绝对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受到牵连!打一场仗,整个西疆的物资都被抽干了,有时军粮耽搁在路上运不到城,她就跟战士们一起饿着,或者进山打猎,在大部分时间里,堂堂一个统帅吃的还不如小兵,只因为她说自己无须值岗,所以饿几顿也没什么。
千万不能出差池,更不能因为他的缘故出差池!
已经醒来了?
叶央脸上登时有了血色,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心头那座山被挪了开来。既然能醒来便好,接下来该吃药吃药,该调养调养,宫里的东西总比国公府的好,她就不再送什么名贵药材了。
“多谢公主!”
这句感谢让传消息出来的人很不满意,板起脸道:“都说好了,叫我英嘉。”
叶央笑了笑,心间无事,内伤也好了许多。不过商从谨的恢复只是开始,并非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她不想再这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另一个人的付出,又不能直接告诉怀王,让他在京城安生呆着享福。
不仅对自己,商从谨对神策军也极其重要。若没有他的火药研究,以大祁现在的实力,对付库支占不了什么便宜。
如果说,用别的方式回报呢?
念头一闪而过,被叶央狠狠压在心底。定城的血海深仇未报,她没时间考虑别的。收回定城,驱逐库支……她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命运,也无意挣脱,去过清闲大小姐的日子。
领兵布阵,行军打仗,女将军们的话题始终离不开这个。叶央询问了一些关于设置陷阱的技巧,英嘉公主如实相告毫不隐瞒,她赶紧唤人取来笔墨一一记录,心里想着若是商从谨看了,定然更有收获,在此基础上改进一番,不是不可能。
如此又过了两日,叶央身体好得很快,决定回军校看看。英嘉公主同样好奇,非要随她同去,还带了一队比试时输给神策的胡人士兵,打算吸取些经验。阿喏自然也来了,不服气地想找叶央挑战,被公主拍了回去。
神策军中患了伤寒的人已经好起来,不再有人病倒,只剩三五个还在咳嗽。叶央充作导游,引英嘉在军校中转了一圈。房屋没什么机密之处,她的法宝是训练模式和火药武器。
英嘉公主看着整齐划一操练起来的战士,叹道:“你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惜我们胡地没有那许多战士,大家又要牧马,又要训练,水平跟不上的。”
“大祁的将士目前亦是半农半兵,只我神策军能匀出这些吃闲饭的家伙。”嘴上说着手下都是吃闲饭的,叶央神情却骄傲得很,以这八千人的水平,完全能够消灭两万敌军,“种地牧马时亦可练习,权看方式罢了。垦荒时还能考校战士们的体力。”
哪怕每天帮太仆寺管管马,都可以训练出几个身手灵活的家伙。
一行人在军校里转了一圈,提及由来,叶央笑道:“起初我在城戍守时尚无封衔,带着手下不知该干什么,又不好闲着,才找了些事情让他们忙起来。军校亦以此命名,那是我打下的第一个胜仗,值得纪念。至于现在,大祁三军也有军校,算是大家一起为我庆祝了。”
英嘉公主领兵已久却没打过仗,故而听得很仔细,素和炤前来汇报军中事务,略一打断,让她立刻蹙眉,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全天下就这么两位女将军,好不容易凑在一块儿,容易么!
等她回了家,也只能每月和叶央通信了。
素和炤未患病,却是说一句咳嗽几声,叶央让他找大夫开个方子服用,被他推辞了,说每月多分些炭火下来,把他的屋子烧得暖和些便好。
“不就是咳嗽吗,阿喏也会治病。”英嘉公主单手托着下巴,碧色猫眼扫过了过去,“阿喏,去给叶将军的幕僚看看。你们神策可真奇怪,主帅英姿不凡,幕僚比女人还好看。”
“怎敢劳烦公主。”素和炤被人高马大的阿喏吓得后退几步,仿佛对方伸出的那一只巨掌不是把脉,而是要掐死他一般,额上冷汗都流了下来。旁人不清楚,他素和炤可是见过那位将军杀敌时的气概!
阿喏不太懂汉话,也只听公主一个人的吩咐,他得以跟随使团前来大祁,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有个草原上的巫医做师父,学了七八分本领。一只手抓在了素和炤的腕子上,阿喏的眉头顿时深深拧了起来,“……有毒?”
“什么有毒没毒的。”素和炤甩开手腕,向叶央抱拳道,“将军,我去干活儿了。”
他做幕僚这么久,从来没见有勤快的时候。叶央觉得纳闷,听见阿喏的话更是不解。
“回公主,此人身中寒毒,才比常人畏冷,我没有仔细检查,但错不了。”阿喏笃定道,“毒性霸道,从前被人压制住,因为这些日子天气转寒,才有复发了。”
室内刹那间寂静,叶央眼眸似电,刺向素和炤,“你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