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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好在走得并无痛苦。”
阿紫眨了眨一双野葡萄似的大眼睛,既没有流泪,也没有嚎啕,只问道:“我阿匘是水里去?是火里去?”
原来西南一带的百夷与汉人不同,风俗多为水葬与火葬,尤其是临江而居的几支百夷,人死后先沐浴再穿衣,最后与香茅鲜花一起放在竹排上顺流而下,归化他们至崇至爱的“喃”(水神)。琉璃幼时也听过花婆婆提起,此时便正色回答是火里去的,而且一切安排皆从百夷风俗。
阿紫点点头,又问:“送葬时可有顿埋么?”
“顿埋”是百夷人送葬时以绿叶鲜花所扎的一种奠仪,只因他们生性爱花,因此死后也要带花草去阴间种植。琉璃道不只有顿埋,而且所葬处是京城郊外一处茂密的树林,周围花草繁茂。
阿紫这才跪倒庭中,双手合什,口中哀哀唱起曲来。琉璃听得什么“贺噶沙”“坤琵朗琵”诸字眼,全然不明其意,唯觉曲调哀婉动人,像极幼时花婆婆哄自己入睡时所哼的小调,于是看待阿紫的眼神愈加温柔起来。
待阿紫唱罢,她已走下庭中伸手扶住那双裸露的胳膊,如待自家姐妹一样将这个蛮女搀扶起身。
“花婆婆曾对我说过,早晚会有人拿着这样的竹哨来寻她。如今她虽不在了,还有我呢。”她说,同时朝左右抛了个眼神。于是富水就像所有训练有素的使女一样笑嘻嘻接话道:“是呀,我家夫人最重情意。你想要什么,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锦衣玉食,又或者匹配个俊俏小郎都只管开口无妨。”
阿紫摇摇头:“我不要金,不要银,不要花布衣裳,也不要什么俊俏小郎。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说这话时,迟迟不落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在积满风尘的腮上划出两道愁痕。
琉璃好奇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从浪穹诏前来寻你阿匘?”
“阿匘能助我,你能么?”阿紫毫不掩饰对汉家女子的轻视,“我要将一个男子的心肝剜出来,你这双手能助我么?”
“喃朵纳妮的手又白又小,也能掌管水流处的每一寸土地。”多亏幼时听来的百夷传说,琉璃不仅很快就取信于阿紫,并从这个激动的百夷女郎口中问明了她的来意。
将一个男子的心肝剜出来,这可不是汉家姑娘遭遇薄幸时的泄愤之言。阿紫再认真不过,所谓心肝也绝非需指,她甚至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说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将这把匕首插入那个男子的胸膛。
虽然之前她从未见过那男子,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姓叶的汉家少年。她还知道这个叶姓少年身段如竹林中最俊秀的青竹,笑容如水潭中的月亮,声音如糯乐多鸟的鸣叫,而他说出的话总比花蜜还要香甜。
这些都是阿紫从姐姐玛索哪里听来的。说这些话时,玛索的笑容也比花蜜还要香甜,两只眼睛弯弯的就像竹梢上挂着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