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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时,方才低声道:“我说那厮不是好人,不明白你为什么定要跟他厮混一处。你托了他,往后还要欠他的人情,我倒不大愿意的。”
陆诚勇说道:“他是军里出来的人,这等事情上老道些,比那京中的捕快强上百倍,如今又在步兵衙门里供职,万事方便。”
夏春朝闷闷说道:“那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不成?”
陆诚勇闻言,便在一旁坐了,揽着妻子肩头,笑道:“我怎会忘?我也跟你说过,我是断不会疑你的,你也别总往心上搁。”
夏春朝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既是你这等说,那我也不好再讲什么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吵嚷,几个家人媳妇推搡着一人进来,嘴里喝道:“有什么话,你且对奶奶说去!”
夏春朝见状,忙叫奶母将女儿抱进里屋,斥道:“一个个都翻了天,没了王法了。这屋子,也是说进就进的?!”
其内一粗腰媳妇上前叉了叉手,说道:“奶奶见谅,实则是我们在瞧见这小妮子鬼鬼祟祟,不似好人,家里又才遭了贼,怕有什么隐情,忙着押她过来,忘了规矩。”言毕,便将手松了,把押着的人往前一推。
那人立在堂上,惨白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春朝定睛打量,竟是宝儿那表妹王秋英,心中狐疑,便问道:“什么缘故?”
那媳妇说道:“我们几个本要往门上去浆洗衣裳,走到天井里,就见一人影在大榕树后头,探头探脑。一见了我们,扭头就跑。好容易被小厮拦住,才知是这丫头。她不在咱们家住,这关头上,却怎么在这里?问她话,也不答。因有前头的事,我们倒恐她老毛病发了,又偷盗了家中财物出走,这才押了她来见奶奶。”
夏春朝听了这番言语,一双眼睛只盯在王秋英身上,沉声问道:“你不在家里,走到这儿来做什么?人叫你,你为什么要跑?”
那王秋英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响。
夏春朝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来,登时便恼起来,斥道:“既是这等,想必便是非奸即盗了。你是我家人的女儿,我处置你也是分内的道理。”一语未休,当即吩咐家人将这妮子拉下去,上拶子。
那王秋英仍旧不言不语,任凭人将她拉到院中。
宝儿也自外头一步步挨蹭进来,见了这等情形,料知奶奶已是恼了,不敢声言求情,只立在一旁。
夏春朝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陆诚勇是历来不插手妻子行事的,当下亦不言语。屋中一时静谧无声。
少顷,拉人下去的家人媳妇回来,说道:“奶奶,那蹄子愿意招了。”
夏春朝点了点头,那人便下去将王秋英领了回来。
只见那王秋英进来时,额角沁汗,唇白面焦,蜡渣也似的黄,倒是勉强站得住,只是两手十指红肿不已。
夏春朝含笑点头,说道:“好呀,我道你是个硬气的丫头呢,怎么倒也肯说了?为些什么事,快些实说了,免得再吃苦。”
那王秋英虽说出身贫寒,但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等苦楚,早将先前心中存志丢至九霄云外,只待夏春朝一问,当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原来,这王秋英甚有心计,见谭永初委实指靠不住,便打主意谋算如何弄上一注钱财。因她知晓谭永初早先结识了些草莽朋友,皆是棍徒之流,便同他商议,投靠了这起人,一道筹谋着来夏家打劫。
她原本的盘算,是先行回来打点,里应外合,趁黑开门,放了这起匪徒进来。熟料因陆诚勇来家,言说夜间大门无人看守不妥,另行调拨了几人值夜,竟无可下手。那起山匪前来打劫,又被陆诚勇施计擒住大半。眼看大势已去,她唯恐人将她供出,便想趁乱离去。不料,却走漏行藏,被这几个家人媳妇拿住。
这王秋英虽上了刑,言语倒还顺畅,将前后事由讲了个清净。
夏春朝听得七窍生烟,随手拿起绣筐里的尺子朝她掷去。王秋英亦不敢躲,任那尺子砸在额上,碰出一道血痕来。
只听夏春朝喝骂道:“当真是众生好度人难度!你们一家子先前在城里过什么日子?来了我这里,每月的工钱不消说,吃穿用度我哪里亏待过你们?!你便这等答报我来着?!你爹娘分明也是老实人,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作乱的女儿来?!”
那王秋英泣涕淋漓,言道:“我晓得我做下的事实属大逆不道,不敢望奶奶宽恕。只是还有一桩事要告知奶奶,奶奶听了再做裁断罢。”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可以完结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