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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落地,家人群里越发骚乱。
陆诚勇见状,当即喝道:“胡说!这些强人哪有道理可讲,我们将门户打开,他们各个手持兵器,死活还由得我们么?!你这厮在这里惑乱人心,到底安的什么心?!莫非这起强贼,竟是你勾结来的?!”言罢,便令家人将这人擒下,当场打了几棍,扭送到柴房关了起来。
陆诚勇到底是行伍出身,沙场阵里滚过来的人,发号施令甚是威严,众家人也无人不敢从命。
陆诚勇又自门缝里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盘算道:看着阵势,来人不过十余人之多。人虽不多,却皆有兵刃在手,又是打家劫舍惯熟了的。家中下人虽多有青壮男子,但无人会武,硬拼起来,怕是要吃亏。
门外那些匪徒见里面没有动静,渐渐焦躁起来,大呼小喝,扬言就要攻进来。
陆诚勇只是不做声,僵持片刻,忽然心生一计,令家人自库房里将家中存放的桐油取出,趁着天黑人乱,一众匪党吵吵嚷嚷,并未察觉,将那桐油顺着门底缝隙倒了出去。
夏家门外原是一片荒草地,家人常在此放牧牛马,因如今天候尚早,草叶枯黄,桐油倒去转瞬便已浸透。
陆诚勇又命家人取了火折子,顺着门缝扔了出去,那火折子落在地下,干草吸饱了桐油,遇明火即燃,门外登时火光冲天。
那起匪徒所乘马匹,皆是寻常驽马,哪里似战马那般训练精良,一见此火势,登时炸了群,扬蹄吠叫,四散奔逃。将马上的山匪,颠下背来。众匪徒不防剧变,呼喝嚎叫,那马匹却全然不受号令,狂奔不住。
这伙匪徒跌下马来,有衣裳着火满地翻滚的,亦有被马踩折了手脚的,手中火把落地,火势越发大了,火声猎猎,哀嚎震天。更有那幸免于难的,眼见情形不好,逃窜而去。
匪首原在人群最后,并未被火势波及,见此情状,大声喝骂不住,意图压众。
然而群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见财起意,哪肯拼命,照旧四下逃窜。
正当此时,宅院大门忽然洞开,一众夏家男丁手持棍棒铁锨自里冲出,将那些不及逃去的贼人打翻在地。
门外原不过一片枯草坡,仗着桐油方才烧的热烈,待桐油烧尽,便无物可烧。
陆诚勇甚有算计,见此情状,料知众贼气势已去,当即命家人出门擒贼。
夏家家人看那些山匪尚未破门,便已先自乱了阵脚,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冲出门外,将一众山匪按在地下,各自捆绑起来。
这伙山贼至此时,早已方寸大乱,加之烧伤摔伤,斗志已去,各个束手就擒。
匪首看大势已去,回身纵马狂奔而去,一众家人并无乘马,陆诚勇又腿脚不便,只得任凭其离去。
当下,陆诚勇命家人将拿住的贼人各自捆绑了,关在院中。他心中记挂妻子,只将管事的吩咐了一番,便忙往回走去。
夏家家人原本看他身有残疾,面上虽被夏春朝严令拘管,心里却无不笑他吃老婆饭。经了今日这事,阖家上下不折损一员人手,便巧计退贼,深为佩服,再无人敢嘲笑于他。
陆诚勇走回后院,才踏上台阶,便听屋中夏春朝大声道:“公公这算怎样?竟要自媳妇怀里硬抢孩子么?!”
陆诚勇掀帘入内,只见父亲陆焕成竟而劈手伸到妻子怀中硬夺女儿,三个丫头连同奶母在旁劝阻不住。玉卿一个幼嫩婴孩,被二人挣来夺去,禁不住大哭起来。
夏春朝一听孩子啼哭,手下一松,便被陆焕成将孩子夺了过去。
陆诚勇踏进门内,恰见此景,登时喝问道:“父亲这是在做什么?!”
陆焕成见他回来,抱着婴孩儿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老太太想看看孙女,我带玉卿回去。你媳妇拦在里头,算什么道理?!这世上,哪有不让老人家看重孙女儿的?”
陆诚勇上前,沉声道:“父亲若要这般,大可好好说,做什么定要硬抢孩子?我晓得你们心里怎么想,本是看不上女孩儿的,老太太也未必当真就要看这个重孙女儿罢?”
陆焕成见他过来,又忙退后一步,说道:“勇哥儿,你却不要乱来。孩子还小,别有什么闪失,咱们父子日后就难相见了!我们看重不看重不打紧,这孩子总是姓陆的,不能在外姓人家里养着。你们两口子要看孩子容易,只管回家来。我们也断不会关着大门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