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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
……
雪地难行,山路阻塞,沿途高山重重,积雪深厚,不知道何时会遇到大雪坍塌,也不知道脚下的路会在何时突然出现陷阱。
梵渊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看似短短的一天但是实则是漫长的路上遭遇过了多少次塌方,也不知道避过了脚下多少个陷阱,那陷阱并非是敌人制造出来的诱敌之计,而是自然之手的杰作,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他几乎马不停蹄地赶路,心无旁骛,在马上完全忘记了晨昏,一心只想着远在青海皇宫里难产的人儿,几乎没有和始终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凌彻说上哪怕一个字。
前面那人衣带当风,头上、肩上甚至是眼睫都不知被积雪濡-湿了多少次,可他始终维持着挥鞭策马的姿态,看似潜定的外表,心中定然是焦头烂额了吧?
就连旁观者如他,都感受到他那种无言的焦心感,更遑论他本人?
凌彻忽而有点儿后悔在这个档口怂恿昆仑一族袭击藏青,妻子待产期间本应时刻守在她身旁,然而却被迫分开,还要在战场上得知她难产,这……无论怎样想,无论自己是什么理由,理亏的始终是他。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他也无从得知原来他记挂多年的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与另外一人成亲,到现在,也要成为人母这样令他情何以堪的事实。
这一刻,凌彻的心情无疑是矛盾的,既有担心记挂后悔,也有郁卒低落失望,种种复杂思绪横亘心中,逼得他的陈年旧疾仿佛又要发作。
实在是不好的感受。
然而,到了最后,这种种情绪都化为真切的关心和期望,希望她莫要有事,希望她能顺利诞下小皇子或小公主。
只要她平安,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再见她一面,什么都值了。
……
空旷难行的山路之上,马蹄一路狂奔,留下窜窜脚印又转瞬被积雪覆盖,再也看不见踪迹。
天公不作美,雪越下越大,淹没了马蹄,覆盖了肩头,纵然是疾奔赶路,可在马上迎着烈风,顶着寒雪,根本无法让身体热起来,习惯了一个动作太久,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几乎全身都僵硬,就连做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很难。
梵渊突然勒停了马,凌彻仿佛也察觉到前面似有危险,紧跟着勒停了马,果不其然,在他们前面三丈的地方,高不见顶的悬崖“塔拉”一声坠落下深重积雪,铺天盖地地向他们袭来,其冲击力之大,已然不是远离那片受灾的地方就能解决。
梵渊见此情况,知道现在调转马头后退已然来不及,果断弃马迅速往后撤,凌彻也一样,几乎和他同一动作往后撤退,甫一退至相对安全的地方,雪崩已然铺盖至眼前,于一瞬间堵塞了前进的道路。
雪崩带来的余震还在脚下震动,前方山路被完全堵塞,两匹骏马也丧身于雪地之中,再无踪影。
梵渊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惨况,剑眉深深蹙起,回皇宫的路途已经走至一半,原本顺利的话他们最早明天中午能到达皇宫,然而现在他们马匹尽失,就连道路也被封死,再换另一条路的话根本来不及。
“你打算如何办?是换另一条路还是强闯?”凌彻见他迟迟不做决定,唯有问道。
“不。”梵渊轻吐出一字,突然抬起头来望向深远天空,簌簌积雪从他的身上落下,即使是如此近的距离看去,仍旧让人觉得有一种苍凉心酸之感。
凌彻移开了目光,默默地和他一同望向天空,他曾经听过藏青的传说,说是有神鸟出现,加之梵渊一直带在身上的异兽蓝宝也是出自蓬莱,或许他是在等神鸟出现,带他们离开。
也不知道望向天空多久,凌彻脑海中所想象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眼前——
“嘎嘎——嘎嘎嘎——”
一阵清越嘹亮的鸟鸣之声从灰霾的天空处传来,给那始终阴沉的苍穹带来了一丝光。
梵渊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乌云尽头飞来了一只大鸟,大鸟展翅翱翔,脑袋四处张望仿佛在找一些什么,梵渊见状,立即吹了一声口哨,示意自己的方位。
大鸟应声而下,“嘎嘎”数声以作回应,而后一个俯冲飞至梵渊和凌彻的面前。
大鸟长得十分俊俏,体型也比想象之中大很多,在看见梵渊之后,嘎嘎叫出声来,翅膀不断在半空中扑腾着,显得非常高兴。
可是这份高兴也来得十分沉重,好像在诉说着什么让人担忧的事情。
梵渊并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动作利落地跳上大鸟的背上,甫一坐好,后背随即多了一个人。
不用问,定然是凌彻厚脸皮地跟了上来,下定决心是必要跟他回去看看顾竹寒怎么样。
心中微叹一口气,若然他是凌彻的话,他想,就算他再担心,也不会再想着看见她。
但是,凌彻始终是凌彻,那个倔强固执又敏感的凌彻始终没有变。
他只是放不下她罢了。
既然如此,他会让他彻底死心。
只是,现在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回去,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梵渊拍了拍大鸟的脖颈,示意它可以启程回去,大鸟从善如流,扑扇着翅膀开始往回飞,任由被茫茫大雪覆满的世界落在自己的脚下,可惜此刻谁也提不起兴致去观赏。
“你这是比翼?”凌彻终于忍不住问道,口中呵出白气,即使身上有内力也抵御不过如此寒冷。
顾竹寒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又怎么能习惯?
“嗯。”梵渊没有心情和他闲聊,漫应一声,低垂下眉睫,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这些年来,她可过得好?”始终是放不下,想要多知道一点儿。
其实答案已然知道,如果她当初不愿意的话,又怎会和梵渊一起乘鸟离开?
心脏刹那如刀绞,捂住的地方似乎不会再跳动,不会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