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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不累,标儿才出生,我哪就累了,不是还有嬷嬷和双双她们帮我么。”温彩顿了一下,责备道:“这里是产房,你怎么又进来了,出去!出去,你一进来,吓得双双和雪雁就不敢来,你先到西屋住五十天,我好歹也得坐足大月子。”
慕容恒盯着她怀里的孩子:“你现在有子万事足,连夫君都不要了。”
“我怎听着这话酸溜溜的,你不会吃你儿子的醋吧。”
“早知这样,还不如生女儿呢。”
“去!早前是谁天天念叨,儿子、儿子的,如今生了,你又不待见了。”温彩低下头,慕容标吃得正欢,一会闭着眼,一会儿又睁开,时不时又望向慕容恒那边。
“阿恒,给父皇、母妃写封信报个喜,你还得给我哥哥、二叔各写一封,免得他们挂念。”她一叮嘱完,又道:“标儿,你说你皇祖父会给你赏什么好东西?对了,最高兴的定是你皇祖母,她可是一直盼着你早些出生呢。”
皇祖父、皇祖母……
慕容标闭上了眼,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还未出生皇祖父就驾崩了,之后便是安王慕容悰登基为帝。听说就在他出生后,父母的境况便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新帝寻了个藉由,将他父母贬为庶人圈禁皇陵,他的弟弟慕容植便是在皇陵出生的。
他没想多久就困了,困得睡熟过去。
时间,就这样静缓地流逝。
转眼间,慕容标出生二十多天了。
慕容恒时不时过来瞧上一回,他对温彩的兴致远远大过了对慕容标,偶尔还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一番:“他到底长得像谁?像你也行,像我更好,怎么长得像父皇,到底哪里像我了?”
温彩笑微微地轻吻一口,用手指轻抚着他娇嫰的肌肤,“管他像谁,他都是我们的儿子。”
前世的慕容标长得像温青,这世的他怎么变了个样子,对了,慕容标在前世要晚三年出生,今生却提前了三年,离奇的还是正月初七辰时一刻。
不同的是,前世时那一天是阴天,可今生时慕容标出生时下了一场大雪,直至辰时过后,雪住了,天转晴,午后就是一片晴天,太阳照在雪上,银装素裹的世界多了一份壮美、圣洁。
慕容恒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疏忽了。“顺娘。”他轻唤一声,“父皇来信了,封标儿为雍王世子,赐乳字瑞临,说待我们带孩子回京之后再赐名。”
皇帝想赐名而且要亲自赐,顺王生的皇孙不少,只得嫡子由他赐名,他让钦天监和礼部挑了几个名字,御笔一勾选定,可这个孩子不一样,皇帝接到慕容恒家书时,与秦荣妃直乐了三天。“荣妃啊,朕得给第一个皇孙取个好名,取什么好呢?这次不让钦天监、礼部帮忙,朕要自己取,自己取一个好的。”
身边的总管太监笑道:“禀皇上,你已有九个皇孙儿,六个皇孙女。”
按着这辈的排序,这孩子是第十,第十个,那顺王就跟种\马一般,自成亲后,差不多我给皇帝添皇孙,便是另几个成亲的皇子也有子女了,怎么是他第一个皇孙。
皇帝恼道:“这孩子是朕孙儿里最尊贵的!”他是说他说错了,在他心里,就这孩子才是他的皇孙,信上说和他长得很像,到底有多像,不愧是他的孙儿,多会长,长得像他。
结果皇帝为给皇孙赐名之事,硬是憋了三天,翻了不少的书,看看这个,想想那个,“宸,不好!太显眼了,弄不好惹人多心。”“霸天,够霸气,太俗!若是朕赐的,还是会惹人多想。”最后,还是秦荣妃在一边瞧不下去:“皇上,就给孩子取个好养活的乳字吧。”
皇帝想了一下,觉得如此也好,“朕一定给他想着赐名之事,只是现下一时想不到满意的。”因为太在乎,总觉得几百个名字都配不上他的宝贝皇孙,想不到好的,待想到了再给他赐名。是乳字,皇帝道:“听说他一出生肃州就天降瑞雪,就唤瑞临,祥瑞来临之意,盼他给我大燕朝带来福气。”
此刻,慕容恒坐在榻前,“不能再叫他标儿了,从今儿开始得唤他瑞临。”
直至几年后,慕容标随父母入京,皇帝还没想到满意的名字,看到这讨人欢喜的皇孙,越发为取名的人烦心,因太过看重,竟想到满意的名字,即便想到一个,不出三天,他定然又不满意。如此下来,四五载也没想到好的。
彼时慕容恒道:“父皇,就叫标,标新立异,设良为标。”皇帝反复沉吟:“慕容
标、慕容标……罢了,就叫这名儿吧,你不知道这几年为了给他取好名,我煞费苦心,可过上几天,又觉不好,若朕说取了五千个,一点不为过。”
“嗯!”温彩依旧看着怀里的孩子,“瑞临,瑞临,这是你皇祖父赐的乳字哦。”
皇家的规矩,一旦皇子有了嫡子,都要请皇帝赐名,虽然夫妻俩取了名字,可写信的时候,慕容恒居然忘了赐名之事,也未提自己已经取了,直说某月某日温彩顺利产下一个皇孙,重多少,模样如何,还带着酸意地说,这孩子长得像皇帝。
他在与她说话啊,怎么也不抬头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就盯着怀里的孩子,就是这么个破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他可比孩子长得英俊多了。
温彩道:“你回头告诉我哥一声,就说皇上给孩子赐乳字瑞临。再帮我给七公主华阳回一封信,也不知她是哪里得到的消息,问起孩子名字的事,还说若取了名字也说一声。你把父皇给瑞临赐字的说,我不回信,指不定她会如何恼?”
七公主华阳自那梦后,就想着,这“慕容标”若是太子之子,定然是个明君,若是哪个皇子的儿子,最后请太子、皇后早些除掉。毕竟这孩子长大后太过厉害,年轻有为,还能征善战,打败几个叔伯,一统天下。这也是华阳算着温彩该生孩子了,写信来问是男是女,取了名字没等的原因。
慕容恒道:“户部的官员很快就要到肃州了,是来接管黄峰谷玉矿的,刑部送了一百八十名囚犯过来,京城又派了一百名官员过来……”
“既然朝廷要接管黄峰谷玉矿,交给朝廷便是。”
“顺娘,那可是银子啊,是我们发现玉矿的。”
慕容标静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怎么好像与他记忆中的不同,而是很不同,听他们的谈话,他把大致情况给摸清了。父亲还是慕容恒,母亲还是温彩,他们现在在自己的封地肃州,而且是去年八、九月来到这儿的。父亲在西北发生了一座玉矿,现在朝廷要来接手,他有些后悔了。
温彩淡淡地反问:“银子很重要么?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更重要。畅园和百货行日进斗金,太子要分三成红利,你二话没说也同意的,钱这辈子是挣不完的,够我们花就行,要那么多作甚?”
“可接下来,我们要打理好肃州,苞米种子、土豆种子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本王还想修建肃州一带的河道,这也得花钱,哪样不花钱。我们赚了钱,太子皇兄要分一杯羹;我们发现了玉矿,父皇就派朝廷来……”
“你傻啊,你想要银子,你发现了玉矿献给朝廷,写折子给父皇讨呗,你又不会贪了银子去,总得让工部拨一笔建河道的银子。西北百姓多是靠天吃饭,早该治理黄河,只要你讨银子讨得合情合理,父皇总会听上几分。你未试就只一味心思自己想办法,这可不好。人,谁都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也有个力所不能及之事,你别强撑,上折子跟父皇讨银子吧。”
温彩轻飘飘一句话,令慕容恒茅色顿开。
眼睛一落到慕容标身上,“还是挑一个乳娘?”
慕容标知足地吃着奶,这些日子吃下来,越来越迷恋这种香味,其实母亲的奶水很好喝,淡淡的甜,很清香,更重要可以填饱他的肚子,从早前的抗拒到现在心满意足的接受,而今更是贪恋了。
他一看到慕容恒每每盯着他那气恼的眼色,甚觉得意,更多的还是欢喜,但心里还记挂着前世的一切:我登基不到一百天啊,虽然有两个儿子,可最大的也才八岁,小的才五岁,他的皇后也是个奇女子,虽然他遇刺身亡了,但相信有皇后在,一定可以顶住压力。长子敦厚,次子聪慧,以他对皇后马如意的了解,许是要扶次子登基。
只是,他们孤儿寡母能镇得住满朝文武么。
这文武里头可有不少人是随他平乱、打开下的啊。
他慕容标一生最大的功迹便是恢复天下太平,将那些叛臣逆子一个个都给收拾了,更把慕容悰赶下了皇位,他没杀慕容悰,但却亲手令人剜了他的膝盖,断了他的肘骨,让慕容悰一辈子都只能坐在椅子上,并将他圈禁皇陵,让他在父母的陵墓前一世忏悔。
慕容标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既然前世的自己死了,今生的他又成了个刚出生的奶娃,他就会倍加珍惜。
他阖上双眸,耳畔听到十六岁那年,一个世外高山的批言“公子原该贵不可言,然,却差了一点,功成身退!唉,要是提前三年出生,就真真是九五至尊的真命天子……”
他的功是成,却不是身退,而是身死。
那刺客中有一人的眼睛,他记得很清楚。
那是叛贼孙建华之子孙桓功,他因华阳长公主的央求,放过孙桓功一命,没想这厮竟带着刺客夺了他的性命。
在他殒命的那刻,他听到了皇后马氏愤然的声音:“抓住刺客,一个又也不许放过,就地处死!”
慕容标回眸,含笑看着皇后,“如意……”
她泪流满面,“标
郎,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昔日,我便与你说过,不能留下孙桓功,你为何不听臣妾的话,竟放他一命,还封了他做卫平候……”
他能辩出孙桓功的身份,皇后聪慧非常,又岂有辩认不出的道理。
他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勾唇一笑,“如意,朕不成了。答应我,带着两个皇儿坚强地活下去。朕唯一对不住你的就是没来得及立太子,怕是要为难你了,但朕相信你,一定能挑出最合适的新帝。如意,朕这一生,渴望真情,也曾相信我与你,能如我的父母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还能记起马如意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隐约间听到长子的咆哮,用颤栗地声音喝道:“绝不要放过华阳大长公主,她向父皇保证过,孙桓功再无反意,是她害死了父皇……”
似乎还听到次子那带着哀痛的声音,“大哥,若杀了华阳,我们岂不违背了父皇的本意。”
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了,因为那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了起来,再有感觉时,便成了母亲怀里刚出生的婴孩。
此刻,温彩带着几分轻斥地道:“阿恒,这是你第十九回说了,你每天提一回不嫌累啊。”
“在你心里,就标儿最重,我靠边站了。”慕容恒闷闷的嘀咕了一句,这才佯装要离开的样子,回头看着温彩,他真走了啊,她还是没有说话。
以前半日不见,她就缠着他。
现在半日不见,他一出现,她反而烦他。
这就是差别么?做了母亲的女人眼里只看到孩子,看不到丈夫。
他忧怨地望了一眼,正与慕容标转身看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慕容恒立时大叫,指着温彩怀里的孩子道:“顺娘,他瞪我,他在挑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