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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往箩筐里一放,擦了把手就奔出门来,“原来管着宅子的赵叔病死了,后来也没见主家派人来接手,这里就一直空着。李大司马(指李傕)死的那年,弘农大乱,盲流占了宅子,把所有能拿的都拿走卖了,就只剩下个空架子啦。”
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去屋内拿了一个笸箩出来,里头的绢帕纸片塞地满满当当,已经积了好一层灰:“喏,这是你们走后女子们送到府上的书信,赵叔死之前全交给了我,现下总算能物归原主了。”
奉茶的脸色马上青了。我随意捡起一条手绢,上头用银红色的丝线细致地绣了句不算露骨的风月诗,落款是个“桂”字,不知是哪位小姐的芳名。
“你真是太闲了。”孔明得知我不仅去探访了他的旧宅,还帮他拿回来一堆定情信物,脸上的神情既好气又好笑,“都是百年前的旧事了,再说,这些书信也不是给我的。”
“那是给谁的?”算来算去,当时也只有孔明和诸葛均两人正处在拈花惹草的年纪。
孔明忍笑:“是叔父。”
“诸葛玄?”我狐疑道。诸葛玄原配早逝,之后再未续娶,只尽力抚养两个侄儿,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不近女色的君子,怎会惹下这许多桃花债?
孔明笑道:“叔父与叔母夫妻情深,自叔母去后身上一直不好,待到了弘农时更是卧病不起。我们在这里停留,多半也是因为叔父的身体再受不了奔波之苦的缘故。当时他每日药石花费甚巨,我们又断了来源,钱财上捉襟见肘,十分困窘。叔父无法,只能帮着青楼写诗作对,后来也写一些小曲填词,多少赚些银子贴补家用,一来二往的,就多了好些个红颜知己。”
这我倒是略有耳闻。三国妓子等阶分明,除了最低等的野妓只靠卖肉谋生,其余全是越懂得附庸风雅身价越高。但凡遇到上元、花朝等节庆,自负才华的妓/女们都会弄些对对子、猜谜语、联诗的花招吸引嫖/客,美其名曰“以文会友”,将自己的格调立地高高的。当然按照惯例,男人们要取得答题资格都是要付费的,可是如果能够答中,就可以免费登上秀楼与出题的美妓共度春宵。因此为收入计,不少对自身才学缺乏自信的妓子就会到外面花钱找抢手。这是不少落魄文人的赚钱手段,可是曾经堂堂的一方太守竟然去干这个,多少令人唏嘘。
“叔父文章锦绣,收费却极为公道,因此生意不错。不过他卧病在床,从来不见外客,也不知这些女子为何会将芳心系在未曾谋得一面的陌生人身上。”孔明捡起绢帕,颇有几分疑惑,“就像这位金桂姑娘,只读过叔父的只字片语,就慕名而来,时常登门求见。”
诸葛玄所写的《春舟词》传唱甚广,因为曲中讲述得是一个妓子颠沛流离的一生,所以被不少流莺引为知己,来访不绝。
这是三国版的追星吗?我有些接受不能。
“不过。”孔明话题一转,又抽出另一张红笺,纸张边沿已经略微泛黄,却衬地其上的梅花小篆愈加清秀好看。
“王觅柔?”我读出落款处的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就如同她的字一般雅致。
孔明解释道:“王觅柔是琅琊望族之后,秀外慧中,才貌不凡,当年险些就成了我的未婚妻,不过,最后她嫁了扬州的一户书香门第。”
“为什么?”我追问道。这还是孔明第一次跟我讲起他的情史,虽然伊人已经远嫁,孔明的语气也十分平淡,但听到孔明对她的赞语,我还是忍不住关心。
“因为她的父亲前途晦暗,更因为她虽出身望族,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系庶女。”
我被孔明的回答震住,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孔明视若未见,拉过我的手续道,“王家与我家是世交,祖宅比邻而居,王觅柔比我小两岁,年幼时随伯祖母生活,是我幼年除了自家姊妹以外唯一的女性玩伴。她性子柔顺,样貌出众,早年的确令我生出几分朦胧的好感。”
就是……初恋的意思?
我本能地想将手抽出来,可是孔明拽地死紧:“她不过是年少不经事时的懵懂,我们也从未有过越矩的举动,自十一岁之后便再无见过面……”
哼,在古代,十一岁也不小了!我顿觉气闷,皱着眉头使劲瞪他,却闻到有股子的腥臭味飘向鼻尖,一时没忍住,“哗”地一下便吐了出来。
“南霜!”孔明惊呼,但那恶心的感觉只有一瞬,顷刻间便如潮水般褪了干净。我本来只是想佯怒表达一下拈酸吃醋的情绪,这样一闹,倒有些尴尬了:“我没事。方才闻到股极其难闻的味道,但现在又没了……”
奉茶乖觉地收拾干净了秽物,又拿香炉点上熏香,门户全开地散气味。
孔明却不放过我,拉过手诊了会脉,忽然喜上眉梢,大有抱起我转两圈的意思:“南霜!你这是有喜了!”
什么?!
我楞在当场,直到奉茶跪下道喜才颤抖着问孔明:“你确定没误诊?我真的要当妈了?”
“妈是何物?”孔明歪头,转瞬又哈哈大笑,“我诸葛家有后了!”
我呆呆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无边的幸福正将我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