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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自己笑得最美丽,哭得最伤心。
难过时,我都这么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我,我不会留我,因为我知道,他有他的理由。
而我,有权知道这个理由,“好,我会如你所愿,只是在那之前,你须解我心中疑惑。”
萧晚风道:“什么疑惑?”
我问:“你一生与命抗争,改不公之命,为何唯独此事如此任命,非要死在我手中不可?”
他忍住痛苦,道:“有些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在你心中留下美好念想,如果你坚持要知道理由,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藏不祥,我心中不安异常,听着萧晚风道:“悦容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父亲寻相士测算萧家运程一事?”
我点头,萧晚风道:“那签文前半段所测,将建立萧氏帝业之龙子,实则非我,而是晚月。”
闻言,我惊愕不已,而更为惊愕之事,紧随而来。
萧晚风道:“父亲从云盖口中得知下一段签文后,就决定不计代价改变萧门断子绝孙的命运,于是他听从云盖建议,行逆天禁术,割肉救子,让那身体病弱注定死于十一岁初夏的大儿子活下来,作为载体,去承接真正龙子所有命运;开创霸业,改朝换代,苛捐暴政,众叛亲离,国破家亡,最后死于爱人之手。如此以命换命,龙子便可改命,避开死劫,从而将萧氏香火代代延续下去。”
在今日之前,萧家俩兄弟之间,我一直以为萧晚风为光,而萧晚风则为影,光影××,致使萧家霸权于九州八荒之中辉煌一时。今日方知,世人眼中风光不可一世的长子晚风,竟是个影子,而阴霾在其盛世光芒之下的次子晚月,才是真正光源。
世事何其可笑?看似完美无可挑剔的一生,竟不过是早已安排好的人生,被誉为天下无双的男人,在世人称羡背后,可悲如傀儡一般,遵循既定的虚假剧本,演绎别人的喜怒哀乐。原来当年,他在我背脊刺彼岸,曾言:“逆天改命,是为顺应天命。”是如此缘故。莫怪在劫道,萧晚风乃可怜之人。莫怪蔺云盖道,事实真相不免残酷。残酷的承受着,是萧晚风,亦是我。原来他爱我,是因萧晚月爱我,他娶我,是因萧晚月想娶我,他要我杀他,是因萧晚月注定要死在我手里。我又有何错,却没得选择,成为他们萧家的牺牲品。
是什么在心里渐渐死掉?我踽踽慢行,鲜血染红的衣袖,拂过浑浊不堪的泥泞,将那冰冷杀器拾起,剑端指向他,“不要改萧家的命,却让我来认命,今我问你,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延绵阴雨,十里竹林,坑洼水地,一圈一轮,鲜红的泥沼,他就跪在那里,蔓延死亡的血色,如雪长发,苍白了我所有的记忆。
我对自己说,如果他回答爱我,我将骄傲地唾弃他,并告诉他,这样的他不值得我浪费眼泪。然而,他却说:“我不曾爱过你。”我闭上双眼,心如刀割,泪如雨下。那一刻,再也无法恨他。以前,他说爱我时,我相信他。如今,他说不爱我时,我相信自己。
他展开双臂,说:“想知道的都已知晓,履行你的承诺吧。”
他来讨我的承诺,却忘了自己的誓言。他说过,只要悦容在,晚风就在。
红尘里,誓言可曾有用?百年中,生死谁能与共?
如此,就让他违背他的承诺,让我坚守我的誓言。
与他对面而跪,用尽一生的温柔轻轻道:“晚风,悦容来送你上路了。”
萧晚风欣慰而笑,与我最后相拥,靠在我耳边道:“我早知自己命不久矣,本想在死之前帮你除去命中煞星,解劫难,可惜功亏一篑。我死后,你要切忌,在百年归天之前手刃楚在劫,勿让他先你一步,否则必落得我一般惨淡下场。我既已死,晚月之命已改,你可前去胡阙寻他,是否与他厮守且随你心,或是回桃源安度余生也未尝不可,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悦容,我——对不起你。”
我淡淡一笑,双臂以拥抱之姿绕过萧晚风肩膀,高高扬起,剑抵他的背脊。
长乐郡主厉声啼哭:“悦容,住手!你敢伤他,我让你偿命!”
偿命,如何偿命呢?人自出生,最终无非一个死字。从来处来,向去处去,未尝非福,就可不必再如此为爱劳神费心,尘世之繁芜,人性之丑恶,爱恨之纠缠,今生前世,再无牵挂之理,再无念想之事。手起剑落,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自他胸口留住,沾湿了我的衣襟,鬓角传来他微弱的鼻息,悉数着生命的流逝,我微微侧脸,亲了亲他的耳郭,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约好了的,晚风在,悦容就在,晚风去哪,悦容就去哪。黄泉之路,三川之途,刀山火海,阿鼻地狱,晚风,我陪你一道去。”
声落瞬间,剑身自他胸膛穿过,刺进我自己的胸口,我吃痛仰面,好似看见凤舞九天。
那苍穹泛着淡蓝色的光,凄凄切切落照,把那仅有的光彩,都埋进了灰蒙蒙的世界里。
生死相随太痛,就连错失时空的过客,都过分认真,最终担不起这份情感破灭。
若你化风,就让我化为雨,随风而去吧。
300
“悦容……”是谁在呼唤?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
双目睁开,强烈的白光刺痛瞳孔,亮光中央有个黑影,渐渐看清,是一张脸,那个曾经占据我整片天空的面孔,洋溢着早春温柔的气息,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微笑,“醒了。”
我痴了,傻傻地探手抚摸他的脸庞,那触感如此熟悉,眼泪忍不住落下,分不清眼前的他是真实还是虚幻,“晚风,是你么?”
他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背,戏谑笑笑:“又犯傻了?大清早与你同床而醒的人,除了我还能是谁?”
我尤难置信,无声摇头。
他笑道:“怎么这副脸色,是做了什么噩梦?”
我呜哇一声,扑在他胸口,嗷嗷大哭:“晚风,我梦见我们都死了,我杀了你,然后自杀了……”
笑容从他的嘴角淡去,心疼道:“又做那个噩梦了?哎,别的事你现在总记不清楚,唯独那事,都已过去那么多年,还记在心上。”
我尚在茫然,记忆似乎停留在死的那一刻,后事空白,如何也想不起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