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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你知道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是哪一句么?”

    &nb萧从瑜眼眸沉沉看着他:“是,我想要你。”

    &nb“不是它,是那句……”顾南语气清淡:“你总是让我伤心。”

    &nb萧从瑜愣了愣,嘴唇蠕动几下。

    &nb顾南声音依旧很淡:“可是萧从瑜,你没我疼。”

    &nb“……”萧从瑜攒紧拳头。

    &nb顾南抬起眼睛,淡若琉璃的眸子中不带一丝感情:“那种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彻底年岁,也好过任由他一点点腐蚀的感觉……萧从瑜,你根本不明了,所以,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恨你。”

    &nb萧从瑜手指一僵。

    &nb“之前夙愿未成时,我总是想着,将来一日夙愿达成时,对你,我会怎么样。”顾南道:“可能是对你下蛊,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可能是让你一生为病痛所困不得安生,但这些都不好,所以最后我想,要不要杀掉你。”

    &nb“以命抵命,多么公平,从前我一直是这般打算的。”

    &nb“可到了现在,我却发现我不能。”

    &nb萧从瑜一顿:“……为什么?”

    &nb“因为我发现,这庄和,除你之外居然再没人能撑得起帝王的担子。”顾南低下头,突然低声笑起来:“贺骁戈征伐十几载,守得边关安宁,他最爱大漠清风明月,我舍不得,舍不得毁了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河山。”

    &nb舍不得三个字说出口,对萧从瑜而言又是无形的疼。

    &nb面前一袭白衣的人依旧在笑,笑了很久,又出了声:“可是什么都不做,我不甘心了,后来我站在大雪里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我终于知道该如何了。”

    &nb或许是笑得太难过,这句话说出口,声音已近沙哑。外面突然一阵风声,风雪透过未掩好的门入了内殿,一片冰冷中,萧从瑜低头,看到顾南白衣之上,出现了一点红色。

    &nb一点,两点,三点……

    &nb直到那抹白衣处遍布刺眼鲜红。

    &nb萧从瑜瞳孔一缩。

    &nb不断有红色又落在白色之上,瞬间颠覆。

    &nb双手剧烈颤抖起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悚然,萧从瑜上前一步:“……顾南?”

    &nb“……你不知道我恨你恨到如何地步,我恨到只要夜里想到贺骁戈再想到你,都会觉着眼前尽是一片血红。”

    &nb“你也不知道,自贺骁戈走后,每晚我都会梦到那个雨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恨,每次醒来我都会想我该如何,很久很久,很多很多,现在,终于能如愿了。”

    &nb萧从瑜早已脸色煞白。

    &nb顾南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唇边却沾染血迹,犹如鬼魅,他看着萧从瑜的模样,喑哑笑起来:“钩吻的滋味,多难受。昔日,你用这钩吻,让我亲眼看着我最在乎的人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没办法,从此只要想着便觉得疼到一颗心都要腐蚀。”

    &nb“顾南这一生,本不是温厚之人,小心眼记仇护短睚眦必报。”顾南笑着,琉璃色眼眸中的淡然早已被带着红色的恨意覆盖:“现在我将这种疼还给你,萧从瑜,告诉我,你疼么?”

    &nb告诉我,你疼么?

    &nb萧从瑜茫然睁着眼,伸手抚上心脏,手指狠狠揪起。

    &nb我疼。

    &nb特别疼。

    &nb看着他的模样,顾南弯下腰,笑得更放弃,他沙哑笑着,不断有血块从他口中溢出,他却不在乎,径自问着:“你疼么,萧从瑜,告诉我,你疼么?”

    &nb萧从瑜脸色出现痛苦神色,逐渐扭曲。

    &nb他就这么笑着,任凭白衣上的血污越来越多,笑到最后,声嘶力竭弯下腰去,看着瞬间被染红的地面哈一声,竭力站起来:“萧从瑜,你这一生,你这一生……”

    &nb萧从瑜喉咙发出受伤痛苦的声音。

    &nb顾南喑哑说着,胸腔发痛,呼吸变得艰难,脑海一片空白。

    &nb他再次看萧从瑜一眼,踉踉跄跄朝殿外走去,刚及门边,眼前一阵发黑。他笑着靠着门缓缓滑落下去,用尽浑身力气伸手握住脖颈处挂着的暖玉,轻轻闭上了眼睛。

    &nb外面风雪未歇,寒冷彻骨。

    &nb萧从瑜红着眼睛,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半跪,颤抖着手慢慢触碰到他的脉搏。

    &nb四周遍是静默。

    &nb萧从瑜神情麻木看着顾南冰冷的脸,许久,突然歇斯底里笑了起来。

    &nb多么好,顾南。

    &nb多么狠,顾南。

    &nb他伸手擦去顾南脸颊的血迹,看着血污下那张温润的脸,一时间突然明白了疼到哭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nb顾南,顾南。

    &nb曾经一袭白衣走入东宫的顾南。

    &nb曾经站在花园回眸一笑的顾南。

    &nb曾经为他施针眨眼睛问他怕不怕的顾南。

    &nb顾南,顾南,顾南。

    &nb萧从瑜看着手下那张被自己放在心里那么多个日夜的脸,低声笑着。

    &nb你赢了。

    &nb萧从瑜伸手揪住胸前衣物,俯下身子,嘴里突然尝到血腥味,他低下头茫然看着自己胸前的血迹,一时间除了沙哑笑,什么都没有。

    &nb从此这种疼,一生无法散去。

    &nb顾南,你真的赢了。

    &nb庄和庆明六年,十二月。

    &nb神医顾南逝,帝王病重,三日三夜后醒来,从此终其一生再没笑过。

    &nb同月十七,有黑影深夜入宫城,盗走顾南遗骨。

    &nb二十一,清河镇桃花林深处埋入新骨。

    &nb东去春来,四月,清河镇,桃花盛开。

    &nb——我等了你许久。

    &nb——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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