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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中一共有二十余人,一部分在扎营地附近巡逻值守,在篝火旁的只有十二名。在这十二名人当中,只有作为首领的池笃,两位盗贼和在此之前已和殷绝建立不错关系的佣兵,一共六名。络腮胡的韦伯斯特和棕头发高个子基普尔是一名战士型武者,而红发的小个子戈安则是一名擅长捕猎和使用弓箭的游侠。
除此之外无人吭声。他们肩并肩小声述说些什么,既不看殷绝,也不搭理池笃。这种情况可能有两种可能,一是池笃在队伍中的威信值不够,但是在看他们对敌的严谨性和服从度来看,池笃确确实实是团队的中心和领袖。那么这种情况只可能在池笃的认可范围内,他们认为只需要这些不得不告知到信息就足以在礼仪上交换殷绝的告知了。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并不信任的试探过程。
吴归懒得关注这个团队间的交锋,他抖了抖耳朵,享受殷绝手掌覆盖下来的温度。对于赤古虎这种魔兽而言,殷绝的体温偏冷,但蹭上去又异常舒服,对方手掌安抚下来的凉度就像盛夏钻到清泉里游泳一般令人上瘾。他正半眯着,突然就感知到了一道视线。
赤古虎睁开眼,扭了扭头。
树木下站了位黑袍魔法师,他看上去有些年纪,正用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探究怀疑的目光盯着赤古虎看。
大猫冲着他咧了咧獠牙,目光凶狠的将法师吓的别过了头。
殷绝已经找好了措辞,他神情真诚的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在流落到罪魇之森之前是个武者,希望成为一名骑士……我现在算是一名魔法师学徒。”
他的话音刚落,篝火对面就传来一声嗤笑。
那是一个有着金灿灿如阳光发色的少年,他身姿是独属于未成年贵族的纤细,这让他在一群身形各异但都同样强壮的佣兵中格格不入。本来,他一直安静的站在身侧护卫的阴影中,直到这声明显的嘲笑,才将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了过去。
池笃阴沉了脸:“希尔。”
“看我做什么?”被称为希尔的少年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是笑非笑的笑容,“不过是个领着只魔兽幼崽的流浪者,池笃,你拿出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是想捧着谁?听听他是怎么说魔法师的,真当魔法师是在森林里捡只魔兽颠沛流离就能挂名的了?他是魔法师,那拿我伊蒙斯特尔家族的荣光算什么?”
池笃最先得知殷绝话后内心的质疑却在听到希尔的嗤笑后中止了,他看眼满面嘲笑的希尔,再看一眼表情波澜不动的殷绝;那个男人没有反应,气场平和,但是初见时令人脊椎骨发凉的危险感又顺着记忆爬了上来。
在场所有人都顺着希尔的话看向他。
这扫的不仅仅是殷绝的面子。来罪魇之森的一路上,这个贵族少年都没改掉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的习惯。他们出城时是两百余人的大队伍,现在只剩二十余人,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希尔的一句话再次挑起个头,或许在下一刻弦就崩断了。
池笃沉下脸来,手中开始抛接着一枚小石子,他的手指灵活,掌握石子时手指快的几乎在篝火的火光下织出光影。基普尔暗骂了声这个自从出行以来就没给他们少找麻烦的贵族少年,他带来的麻烦不少,现在终于到了压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池笃曾经当过一名吟游诗人,吟游诗人一向被认为纤弱敏感的神经和池笃现在强悍的体质毫不相同,如果不是这个在罪魇之森加入的男人点出和池笃的承认,团队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基普尔和池笃是老搭档。吟游诗人的经历留给池笃的就是对周围环境的敏锐,以及这个动了杀心的小习惯;吟游诗人靠吟唱和波动竖琴来调动灵魂力量杀人,而池笃动了杀意就拨弄琴弦的习惯,在离开了竖琴的时候还依然保留。
篝火边一片寂静,只剩下火焰舔舐木炭的噼啪声。池笃慢悠悠的将石子收起,正欲告诫些什么,殷绝却开口了。
他像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希尔的冒犯和轻视,语气平常轻和:“你是贵族?”
希尔扬了扬眉,道:“怎么,觉得惊讶的话就乖乖闭上你吹牛吹到冒犯的嘴巴。”
殷绝从容的笑起来。他笑起来一贯难以给人以和熙之感,但是无疑,笑容是最好的面对他人的表情,这会使得这个原本气质有些冷的男人变得格外真诚。
他说:“真是令人惊讶,贵族竟然会加入要进入罪魇之森的佣兵团中。很了不起。“
他使用的确实是夸奖的口吻,但希尔的面色却骤然黑了下来。希尔咬住唇,半晌后才僵硬的开口:“管太多可活不长久,流浪汉先生。”
殷绝笑:“我没有冒犯之意。你应该是一名获得了魔法师协会认可的魔法师?”
希尔昂了昂下巴。他毕竟年轻,遮掩不住情绪,话语里的僵硬中也流露了出些许骄傲自得:“中级魔法师。等我回去,或许能通过中级魔法师的上阶认证,再努力一把,或许就会成为高级魔法师。”
殷绝顺着他翘起的尾巴从善如流的接下去:“哦?看上去你不过十七八岁。”
“十八岁。”
吴归半眯着眼,正好看见殷绝恰如其分露出的惊讶同敬畏交织的表情;他默默的将尾巴从一边甩到另外一边,难怪《炼金之途》评论区中一度将主角称为演技帝——包括现在他明明和少年同龄,却看上去硬是成熟得多的长相……还有腹肌。
赤古虎在这边腹诽,殷绝在那边脸不红心不跳的唱赞美诗,等到将本就高傲的少年捧到飘飘欲仙,殷绝才说道:“你所提到的伊蒙斯特尔家族,在王都内应该是个大家族?”
被提到家族,希尔的表情却突然沉了沉。他看不起殷绝,但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更何况希尔尽管身在贵族中,却极少享受到这东西。被看不起的人夸赞,希尔觉得恶心,但面前的这个流浪于丛林中的男人声音好听,礼仪得体,不仔细分辨甚至听不出他在夸人。希尔忍下来被提到家族的不悦,道:“我的成就可不是靠家族得到的。”
殷绝微笑。池笃扔给身旁的基普尔一壶酒,这像是一个气氛松缓的信号,佣兵们开始挪动碗筷,喝汤吃肉,再沾一点点足够热身但不会醉人的酒。半刻后希尔带着他的两个侍卫回帐篷歇息,气氛彻底的热闹起来。
殷绝陪韦伯斯特喝了点酒,应付了戈安好奇的对于魔法的询问,顺便用了个不是那么突兀的法术,例如将不远处的一枚小石子转移到自己手掌上。最开始还有佣兵起哄说这只是个街头戏法,殷绝双手环在胸前但笑不言。作为斥候的佩特敏捷的将殷绝手中的石子抢了过来,用草木的汁液将它染成脏不溜秋的黄绿色,再远远的抛扔到一边。
基普尔大笑起来:“来来,证明你不是戏班子的机会到了。我们都知道,街头戏法是拿来骗钱的勾搭,只有魔法才是最奥妙的神赐之术!”
殷绝手掌平摊,围着他看热闹的佣兵们十多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的手掌;另外一些自觉机灵的佣兵,将视线移向别的地方,袖管,或者是殷绝脚下的土地,或是佩特扔石子的方向。
在一边趴着的吴归有点不开心,他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到殷绝的动作。只是在片刻寂静中,人群中突然集体发出了一句拖得老长的喊声。
韦伯斯特嘹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得得得,真是魔法师。管他学徒不学徒,弟兄们看满意了没?这可是第一回看见魔法师不使用魔法攻击而给你耍戏法玩啊!”
有人酸:“这个技能白耗元魔,说真的也和街头耍的戏法没什么区别,顶多从假的变成真的。”
佩特嘻嘻笑:“怎么没区别,戏法能骗到无知的平头百姓手中的铜币,这个用的好的话或许可以偷钱哟。啧啧,还好魔法师协会的大人们都高贵的不可一世,魔法真推行开来,不得和小偷抢生意。”
“说的是跟你抢生意吧,哈哈!”
“也真厉害,这魔法是自学的?我闯荡那么多年,可没听过有谁能自学魔法。先不提贵族们将魔法书籍和研习方法掌握的严严实实,也有出去找平民弟子的魔法师,可哪一个不是找的唉声叹气?说是贵族元魔力量纯度高的血脉都指不定适合修习魔法,更何况血脉一般的平民。”
“谁说人家是自学?没准就是在流浪过程中遇到了一位古怪的隐士魔法师的指点呢?”
“嘿,想的够美。”
戈安突然问:“对了,你既然能够将远处的物体抓取过来,那能不能将手中的物体转移到远处?我这里有几枚会爆炸的火丸子,没准你能靠它进行杀伤和攻击。”
人群寂静了一阵子。殷绝像是说了什么,戈安的声音顿时失落了下来。不过佣兵们很快又吵闹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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