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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从黄铃儿接过竹帘,对黄铃儿说:“好了,笔我拿到了。你就回去回话吧。”之后便喊了洗砚过来,将那竹帘交给他收好。
黄铃儿听了卢鸿话去了,此时场中气氛略有些尴尬。那郑思庄就出来打圆场说:“卢贤弟手中这竹帘中卷的是新制的毛笔么?这等以竹帘包装携带毛笔的方法却是初次得见。早闻说范阳卢氏笔坊中精制新笔,只是缘吝一面,未曾用过。”
卢鸿说:“这竹帘之法也是小弟瞎琢磨的,只为出门携带方便。本来是要笔坊送过几只寻常小笔来,准备明日录经之用。不想那黄坊主却遣女儿送了这许多来,怕有十几支,还是各式笔都有,只怕摆个摊都够了。”说完,就命洗砚将竹帘在一旁的案上打开,请郑思庄观看。
只见竹帘铺开,大大小小十几支笔露了出来。此时世人所用,基本上是一色的硬毫小笔,这其中大部分笔式大家都没有见过,众人好奇,便一齐围了上来。
陆清羽见此情景,心中大不是味,待看案上摆着的大大小小毛笔,不由说道:“早闻卢氏狼毫笔之名,不想今日一见,却是荒谬至此!唉,世间传言,每每夸大其词,可笑!可笑!”
众人听陆清羽突发此言,一时惊讶,俱都回过头来看向他。陆清羽轻移数步,踱上前来,指着各色笔中一管长峰羊毫说到:“毛笔贵在腰力十足,劲挺有力。似这等长长的笔毫,如何写得出坚挺的笔划来?”又指着一管抓笔说道:“这一管更是可笑,居然连笔管都做成这等模样,莫不成是卢公子异想天开,要拿来刷漆的不成?”说完,双眼微睨,呵呵冷笑。
卢鸿轻轻摇了摇头说:“早闻陆公子家学渊源,学富五车,见识不凡……不想孤陋寡闻至此!唉,世间传言,每每夸大其词,可笑!可笑!”
陆清羽初听卢鸿之言,尚面露得意表情,满脸含笑。待听卢鸿说他孤陋寡闻,不由一下子气得满面通红,直冲着卢鸿说:“你你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说我……孤陋寡闻?”
卢鸿不慌不忙地说:“好教陆公子得知,阁下认作这刷漆之物,名曰抓笔,乃是专写榜书大字所用。想公子也以读书人自居,连个笔怎么会认不得呢?岂不是贻笑大方。这要传将出去,还真是件笑话呢。”
陆清羽听了卢鸿这话,一时气得直抖,直指着卢鸿说:“你小小年纪,居然也装着教训起人来了!什么榜书抓笔,我写了十几年的字,怎么从没听过,从没见过?你也不用红嘴白牙地吹法螺,若真能时,便写来看看!”
身边众人见这陆清羽如此狂妄,不由便有些瞧得他轻了。卢鸿上次在玄坛讲经时,人物风度,均极得人心。各兼所书的讲经录,书法精绝,郑家人都是心知肚明。卢鸿向以擅制文房四宝闻名,于这毛笔的见识上,怕也没几个敢说就强得过他的。现在这陆清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只怕是要自取其辱。身边几个士子这般想着,不自觉地便离开陆清羽一段距离,竟是将他晾了出来。陆清羽一见,知道是众人不看好他,更是怒发如狂,一迭声地要卢鸿写来看。
卢鸿听了陆清羽的话,也不与他动怒,只淡淡地说:“要说今天,群贤毕至,也不是在下逞强的时候。只是看陆公子这意思,我要不写俩字儿,倒是没办法交待了。也只好勉强试试。只是我这字写得略大些,却还得烦陆公子你挪两步,腾个地方出来。”说罢,便招呼洗砚准备桌案。
洗砚连忙着人搬过一张大案子来,拿了一个七寸多的歙砚罗纹墨海,取了一锭四两大墨,磨将起来。
此时宴会已经到了尾声,众人均已围了过来。这抓笔如何写字,在场之人可是均未见过,一时议论纷纷。
此时卢鸿却是不急不忙,借着洗砚磨墨之时,尚在向郑思庄讲解手中各类笔的妙处。只见他拿出一只狼毫小笔向郑思庄说:“思清兄请看,这便是世人所说的狼毫笔。这狼毫笔与兔毫笔,其实颇为相似。只是因为用了新法制成,蓄墨更多,书写时便更为流畅。此外这狼毫较之紫毫,弹性略差,但笔致柔顺。更有一件好处,便是耐用。那紫毫刚而易折,一管笔用不了多久便秃了,不堪再用。故古人往往有积笔成冢之说,只怕家境略差的人家,都用不起它。这一支狼毫,使用的时间,要顶得数支紫毫,相对而言,却是价廉多了……”只听他滔滔不绝,讲得偏又细致入微,眼睛则是看也不看陆清羽一眼,只把陆清羽气得脸色如猪肝一般,只是不好当场发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