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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成良好,报个天灾偷盗的,几千几万的银子就挪出来了。
不过,安氏能将府里的帐本送来,想必也费了一番心思填补空缺,可有得她好受的了。
庄子上与铺子上的,只是迟早的问题,她要一点一点断了她的财路。
云曦捡了一本随意翻看起来,进出结余的帐目倒没有问题。
她关了帐本,对一旁做着记录的小丫头四月说道,“不要光看着几个数字的加减是否平衡,还要看合不合理。就像上次二少爷院里的婆子报出的帐来,就明显的有问题。
这等不合常理的帐才要挑出来仔细比对。咱们刚接手,万不能出了错。老夫人将管家权交到二夫人这里,是对二夫人的信任,咱们不能让老夫人失望。”
四月赶紧恭敬的答应着。
桂婶端了热茶过来,笑道,“二小姐,这是蜜茶,喝了暖暖身子,不会影响晚上睡眠的。”
云曦笑着接在手里,“我跟我娘说点事,你们先下去歇息着吧。”
桂婶与四月退下后,云曦拉着夏玉言的手走到里间屋子。
夏玉言见她神凝重,忙问,“曦儿,怎么啦?”
云曦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问,“娘,我记得你跟我说,外公只生了你一人,可是有个人却说是我的舅舅,是怎么回事?并且,那个人看起不气度不凡,不像是平民子弟,可娘却是个乡下来的娘子。”
夏玉言如遭雷击般的僵住了,怔怔的看着云曦。
半晌后,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才说道,“你舅舅?是……是这么回事,他是夏家的……一个远亲,是……是娘的一个……远房的堂弟,这样算来……可不就是你的舅舅了么?”
“娘,是这样吗?”云曦盯着夏玉言的眼睛,问道。
夏玉言的眼神在躲闪,很显然,她在撒谎。可是,夏玉言又为什么要骗她?
“舅舅叫什么名字呢?”云曦又问。
“他……他叫……”夏玉言吱唔了一会儿,“小孩儿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一个远房的舅舅,这么多年了才来看你,这样的舅舅不要也罢了。你管他叫什么名?你高兴就叫一声舅舅,不高兴就不要理他!”
夏玉言忽然愤恨说道。
云曦更是好奇了,夏玉言难道在掩饰什么?
“好了,时辰不早了,快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谢氏旁支的人就会来,还有不少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姐们,老夫人一准要你陪她们玩,不睡好,明天哪里有精神?”
夏玉言不再理会云曦,将她拉起来就往外面推,一面还高声喊着桂婶拿灯笼来。
云曦却站着不动,“娘,等会儿,还有一件很重的事要做。”当下,她将在自己园里发现巫蛊咒的布偶的事告诉给了夏玉言听。
彼时桂婶已来到里间里,听到云曦说的话,主仆二人吓得一脸惨白。
夏玉言怒道,“这是谁要害你?曦儿,要不是你发现得早,咱们娘俩在谢府里可就呆不下去了,还有你大哥,也别想再回谢府了。”
她气得身子发抖,两眼通红。
“娘,你别担心,女儿不会让人算计的,倒是娘这里快找找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万一娘不知道,明天人多时闹起来了,咱们就被动挨打有口难辩了。”
夏玉言点了点头,对桂婶说道,“将四月五月叫来,大家一起找,墙缝,花草间,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云曦让桂婶带着四月五月两个小丫头到外间与园子里找,她与夏玉言则在里间睡房里翻找。
一直找了近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有找到。
夏玉言慌起来,“是不是咱们还没有找到?她们藏得隐蔽?”
云曦摇摇头,“娘,不用找了,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埋入土里,园子里的,桂婶与四月五月找了两遍,我们也找了两遍,还是没发现,这就说明,她们针对的只是我。而不是娘。”
在谢府里,她是夏玉言唯一的依靠,她被除掉了,一个孤家寡人的夏玉言就无足轻重了。就像当年大哥失踪对夏玉言的打击一样,那简直是致命一击。
“曦儿,娘还是不放心。”夏玉言抓着云曦的手,“要是娘被她们害了,你怎么办?”
夏玉言又命桂婶将所有的蜡烛点起来,院子里,里间外间,另外几间下人的房子里全都翻了几遍。人人都惶惶不安。
结果仍是没有。
“娘,没有就说明她们针对的是我,而不是娘。”云曦说道。
她没有想到夏玉言居然将整个夏园的人都惊动了,虽然园中加上夏玉园只有十个人,但保不准人多嘴杂说了出去,她本来是想来个敌动我静,敌明我暗的法子,反胜一把。
这样一闹,万一让人知道她们已发现了东西,对方的爪子一缩,就没戏看了。
“桂婶,将夏园的门关死,再将所有的人叫到外间来,我有话说。”
晚上的三小姐神色肃然,众人都不敢说话,一齐安静的聚集在外间屋子里。
云曦与夏玉言端坐在上首,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九个人,三个婆子六个丫头。除了桂婶,其他的人都是不久前从外面新买进来的,思想干净,好驯服。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桂婶,“要过年了,大家跟着二夫人也辛苦了,这些银子是二夫人的一点心意,拿去分了吧。”
那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丫头婆子都惊得睁大了双眼,有人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平时她们得的赏钱,最多时也就几文十几文,老夫人最大方也只有一百文左右,且次数不多。
九个人分一百两,一人也是十两多一点,这可抵得上家里半年的口粮银子了。
夏玉言看了一眼那张银票,也是一脸惊愕,正要说话,却被云曦拦住了。
云曦看着众丫头婆子继续说道,“你们也看见了,如今府里当家的是二夫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二夫人有管着银子的权利,她手头上有银子了,当然不会少了你们的,所以叫一荣俱荣,你们明白吗?”
“明白的,三小姐。”人人脸上兴奋,噪门也亮起来。
“这个道理,奴婢们自然知道,以前奴婢出府,守门的人看了咱们理都不理,现在看到我这婆子个个都点头哈腰的。”一个婆子笑着说道。
“是啊,奴婢买了东西从守门的那里过,都抢着帮着拿东西呢。”
丫头婆子个个喜笑颜开的说道。就这一二天的时间里,她们的地位随着夏玉言手中握了中馈后水涨船高。明显的对比,让她们心中兴奋不已。
眼见情绪挑起来了,云曦又道,“但是,你们也知道,这府里有两位夫人,还有三位姨娘,而且有个月姨娘还非常得老爷的喜欢。人人都想着这中馈的位置呢。”
“奴婢们不会给二夫人添乱的,会努力的帮二夫人当好差事。”丫头婆子们发着誓。
云曦眉尖微微一动,道,“可是,有人想害二夫人,偷偷使坏呢?”
丫头婆子们对视一眼,一脸凝重说道,“三小姐,奴婢们一定保护好二夫人。”
“好。”云曦眉梢一扬,“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怀疑有人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在园子里,所以命大家一起找,但是没有找到。而这一定是有人嫉妒二夫人想陷害二夫人的人干的。
所以你们从现在起一定要时刻的留意着,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是以后有什么人举止奇怪的来到夏园,一个个的眼眼都放亮一点。不要让他人得逞了。”
“是,三小姐。”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分了银子都下去睡吧。另外,今天晚上,我让你们找东西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明天见了别园的人,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都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有那不明白舌头太长的,本小姐绝对不心软,当场割了舌头就杖毙!”
“奴婢们不敢。”
是舌头长被杖毙还是当个听话的人时不时有赏钱拿跟着二夫人一起发财,她们也会在心中掂量掂量。
收服人心最好的办法是银子,威慑人最直接的法子则是棒子。
从夏园出来,夏玉言执意要送她。其实两园之间也没有多远,云曦只得由得她,
只是这一次,夏玉言拉着她的手比以往都紧,就怕她丢掉了一样。
“娘,舅舅的事……”云曦斟酌着又问道。
“曦儿,你舅舅……他……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夏玉言问道,两眼灼灼,神色紧张。
云曦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说是我舅舅,因为女儿从来都没有听过有这么个人,所以才问娘啊。”
夏玉言松了口气,“只是一个远亲而已,你不用多想。”
云曦回了曦园里,夏玉言与也与桂婶回夏园了。
舅舅?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时想起隐在她身边的四个影子,便朝虚空里喊了一声,“四个人出来吧。”
话落,四个人果然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面前,齐齐抱拳一礼。
“小主请吩咐。”
面前的四个人,清一色的墨青衣衫,头上包着头巾,年纪均在二十岁左右,正是身手最敏捷的时候。
“你们叫什么?”云曦绕着他们转了一圈。
头次见他们,是在她赢了谢询与赵典的银子后,被顾非墨拦住,这四人出现救了青衣。
第二次是在被人追杀时,他们一直悄悄的跟着她。
“朱雀。”
“白虎。”
“玄武。”
“青龙。”
云曦点了点,“四人中谁是头?”
个子最小的朱雀上前一步,“是属下。”
云曦将他上下打量着,呼吸轻浅,走路的脚步轻,显然轻功不差,“青云阁主叫什么名字?他住哪里?”
朱雀摇头,“小主,属下四人只负责暗中保护小主,其他的一概不知,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阁主。”
云曦恼怒,她都不知道到哪里找那个人,叫什么名怎么找?
“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要你们跟着了。你们都走吧!回你们阁主那里去!”她怒声喝道。
哪知朱雀等四人脸色均是大变,全都扑通着跪下了,“小主,属下四人被培养起来就是为保护小主的,要是小主不要属下们,属下们的下场就只有死。阁主是不会让属下们再回去的。”
还有这等死?这四人等于是保护她的死士了。
“算了,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们先退下吧。”
青衣与青裳二人早在屋中候着她。
“小姐,事情都办好了,已经三更天了,我们服侍你睡吧。”
云曦摆摆手,“你们先去睡,衣衫还有一点收尾要缝。”说着,她退了披风,走到里间坐下,那件用新布料裁剪的长衫袖口处,锈着一只折枝梅,还剩下一朵梅花的花瓣没有完工。
青衣与青裳看了那衣衫一眼,两人都没有说什么,退出了里间。
夜色更浓,三更的钟鼓声一声一声的敲着,预示着这一年最后的一天到了。
…… 晋王府里,世子南宫辰被贬了官之后,仆人之间都不敢高声的谈笑了。
府里又新添了两个姨娘,同以前跑掉的紫姨娘与兰姨娘一样,一个会唱歌,一个会跳舞。
南宫辰无事便坐在紫兰院里与那两人厮混一天。三更天的晋王府,前院里死气沉沉,后院里莺歌燕舞。晋王妃气得砸了一通茶碗。
南婶忙劝说道,“王妃您消消气,世子爷被贬了官,这是心情不好呢。”
晋王妃冷笑,“他心情不好就要惹得一府里的人心情都不好?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知道的说是世子爷在与姨娘们听小曲呢,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新开的青楼!我真是白养了他二十年了。”
紫兰院里,南宫辰醉眼微眯,面前的紫衣女子正在扬袖轻舞,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年梅花树下的惊鸿一瞥。
“世子爷,喝酒啊。”侍女往他的酒杯里添酒。
南宫辰的心中莫名的生起一阵烦躁来。一把将姨娘与侍女推开,大步朝前院书房里走去。
书房里,柳晴柔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今天南宫辰出了府,这是他自从贬了官职后首次出府。
虽然他没有说明去哪里,但他一回府就直接进了书房,且将自己关了许久,直到天黑才出来。
出来后,书桌上只多了一副字,忍。
又是一个硕大的“忍”字,以前他进宫一次,回来就多一个忍字,难道他这次是秘密的进宫了?
暗格被翻开,柳晴柔将手伸进去,摸到了一块圆型的物件。她忙取了出来,只见那是一块玄铁制的令牌,双面都刻着龙。
柳晴柔的双眼一眯,飞快的从桌上取来一张薄薄的宣纸,将那圆型令牌放在纸下拓印下来,然后又将东西放回原处,将宣纸塞进了怀里。
她刚要走出书房,却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柳晴柔灵机一动,将桌上的一只灯盏打翻在地,然后又飞快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再倒在桌子边上,闭上眼。
南宫辰推门开,手中火折子一点,发现屋里有人来过,他神色一凝,手指已按在腰间的软剑,脚下却不经意的踩到了一只蜡烛。
他眸色一冷,又发现前方桌子后面有什么东西。
火折子的光一路照过去,一个女子正脸色惨白的倒在地,柳晴柔?
南宫辰将桌子上的灯盏点亮,扶起柳晴柔,低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柳晴柔的眼帘微微动了动,虚弱的说道,“世……世子爷,柔儿的……心……心绞痛犯了。”
心绞通,他飞快的将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果然,脉象虚弱,又见她一脸苍白,南宫辰心中的那丝狐疑退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柔儿……进来打……扫,就……”
“好了,别说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南宫辰抱起柳晴柔飞快的出了书房。
柳晴柔窝在他的怀里,唇边闪过一丝狡黠,“暗龙令?他居然得到了暗龙令?能指挥天子两万暗羽卫的暗龙令?”
南宫辰,他想爬得高?她会让他跌得重!
……
谢府的曦园。
衣衫上最后的一瓣梅花已锈好。
云曦揉揉发酸的胳膊,吩咐着青衣与青裳给她备热水洗浴。
净房里,水气迷漫,层层氲霭中,退了衣衫的云曦靠在浴盆里闭目养神。
忽然,净房外有脚步声传来,两个重的,一个轻的。
这其中没有青衣与青裳的,她眉尖一拧,正要伸手拿衣,门却被撞开了。
两个脚步声重的飞快的退了出去,脚步轻的人却整个人朝她扑下来。然后听见青衣与青裳走过来将门嘭的一声关了。
云曦瞬即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