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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滑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胶皮手套传了过来,让李小山的手指又僵硬几分。好不容易把流出的肠子塞了回去,李小山扒开伤口,用嘴里的手电向里面照去。李小山的动作引发了夏至的剧痛,他从失血过多的昏迷中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嘶吼。一旁的杨莉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不住挣扎的夏至,免得他的动作让自己伤得更重。李小山丝毫没有察觉夏至的反应,此时她正傻呆呆地看着肚子里的一片血红。
怎么办?怎么办?
李小山僵立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不正常的反应引起了杨莉的注意,夏至再次痛得晕了过去,杨莉示意刘新鹏接手,她快步走到李小山身边,伸手去推她。
“山山,你怎么站着不动啊?”
李小山木偶一样随着杨莉的推搡晃了几下,她的手指从夏至的伤口中脱出,整个人毫无反应。杨莉抓着李小山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却见李小山双目失神,她大力摇晃着李小山,但是李小山依旧像块木头一样没有反应。
“山山!”
杨莉对着李小山大吼,李小山像是终于被杨莉的呼唤唤回神来,她的眼珠转了几下,嘴里叼着的手电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看着杨莉焦急的脸,突然咧嘴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李小山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一样大声哭泣着,涕泪横流,狼狈不堪。杨莉瞪着李小山无助哭泣的脸,气急败坏地给了她一耳光。
李小山被打得侧过头去,她的眼前只有旁边方晨那被血染红的手臂,她呆呆地怔住了,忘记了哭泣。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遇事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你的大学白上了?你的实习白去了?就算你不是外科医生,你也是这里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救他们的人!你要是就这么站着傻呆呆的哭,你不如直接一刀捅死他们,给他们个痛快!”
杨莉声嘶力竭地吼着,尖锐的声音破了音,把餐厅里的寂静划开一道口子。杨莉捂着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魏桂香及时扶住了杨莉软倒的身体,让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李小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巴掌把李小山飞走的三魂六魄重新拍回了她的身体,脸颊上火辣辣地痛了起来,这股火辣渐渐席卷了全身,让她僵硬麻木地身体恢复了知觉。她抬起头看着杨莉脸上痛心疾首的怒容,反手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行动起来。
她的头脑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是这一次,曾经学过的知识像是雨后从泥土里冒出来的春笋,一个接着一个都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用生理盐水浸湿,覆盖在夏至那可怕的伤口上。然后她用最粗的针头刺进了夏至的血管,为他吊上一大瓶葡萄糖。接着把他的姿势调整成双膝曲起的平卧姿势,又让魏荷香取来枕头垫在夏至的头下和膝盖后面。接着,她返身走到方晨身边,剪开她之前的简易止血带,又把衣服都剪开,充分暴露伤口。还好这比较深的两道伤都在左臂的前臂处,李小山把方晨的手臂抬高,然后用橡胶止血带扎在方晨左臂根部,待确定伤口不再出血后,她让魏桂香也带上无菌手套,用脱脂棉沾着碘伏为方晨消毒伤口。她在方晨另一侧尚算完好的手臂上同样扎进了一瓶葡萄糖吊上。
丢掉手上沾有方晨血液的手套,再次换上一副干净手套。李小山示意魏荷香举起最亮的手电,为她照亮夏至腹部的伤口。再次直面这个创伤,李小山冷静了许多。掀开敷料,她再次小心地查看着腹腔里的情况,流出的肠管上没有明显的损伤,没有抽吸器,李小山只能用手指一点点掏出伤口里的血块,然后倒入生理盐水反复冲洗着。几遍之后,用针管抽回的生理盐水血色明显减淡,李小山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腹腔里没有明显的出血点,也没有胃或者肠管什么的破裂。她难掩自己的喜色,继续冲洗着伤口,几遍之后,她小心地用手提起腹壁的肌肉,看了一眼周围的脏器,能看到的地方看上去还都正常,李小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还有没有后遗症。
夏至的体温出现了明显的下降,他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李小山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血管塌陷,搏动微弱,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李小山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伤口缝好,不然夏至就该死于失血过多了。勉强回忆着书本上的知识,李小山笨拙地缝合着腹膜和肌肉层,细细的缝合线在沾血的手套上打着滑,没有持针器,李小山只能用指尖捏着那枚小小的手术针。缝一阵,她还得凑到灯光下费劲的往手术针上穿线,没有止血的电刀,李小山只能让刘新鹏把一把止血钳放到火上烧热来代替。这场没有助手,由菜鸟医生主刀,采用严重不符合规范的简陋用具,在完全不能算是无菌的环境下完成的手术,让李小山几乎虚脱了。打好最后一个结,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检查一下她那放置粗糙的引流管,李小山再次消毒伤口,用无菌纱布层层包裹起来。
李小山的脚都软了,她向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杨莉从后面抱住她,她恐怕会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帕金森病人一样。杨莉扶着李小山在椅子上坐下,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李小山转过带着一个血手印的脸,苍白的肤色显得她的眼睛格外的亮。
“妈,给我打盆热水,我要洗手,方晨的伤还没处理呢。”
休息了片刻,又重新洗干净双手,李小山再次投入了缝合伤口这项工作中。经过刚才在夏至身上的一番锻炼,李小山的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伤口也不是那么歪歪扭扭的了。终于,李小山抬起头,完成了方晨伤口的全部处理工作。她找来抗生素,用盐水稀释好,换下了所剩不多的葡萄糖。她全身散架一般的疼痛,当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其他人忙着拿来被褥给二人安置,又用温热的毛巾为他们擦洗手脸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刚才忘了戴口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