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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的鲜血如同自来水般地直往外冒，生命从体内流逝的感觉分外清晰，那一刻，乔羽飞居然没有害怕，只是觉得终于完成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无比安心。
“殿下！”伴随着一声嘶吼，乔天宇向前跪倒将满身是血的乔羽飞搂在怀里，情急之下运指如飞，不择手地连点了乔羽飞身上的十几处穴位，眼见血流不止，哪里还顾得上仔细分辩，当下发了狂般将脑中所知道的穴位统统封上，但求能保住乔羽飞一条性命。
“乔……天宇……”乔羽飞轻轻□□着开口，嘴角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随着她的话语蜿蜒淌出，“我做不到……像你口中那样去……去守护一个国家，但、起码我可以……保护、保护一个人……”
说出口的话语低不可闻，视野中的景象慢慢归于黑暗，就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在渐渐丧失，这——就是死吗？
乔天宇居然没有劈头盖脸地训斥她以后不能用这种危险的办法去救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唠叨天女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此时写满了慌乱、恐惧、痛苦、绝望。眼前这个陌生的乔天宇令她突然之间很不放心。何况，敌人还在不是吗，他这样毫无防备可怎么成？
她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他们深夜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千绝宫的人为什么会找上她，另一个天女是怎么回事……有很多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
她必须在尚余一丝力气的时候跟乔天宇说明白：事情发展至此并非他的缘故，完全是她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半吊子天女能力不及所致。如果她没有亲口说明，他必定会将全部的责任揽到自己肩上，然后钻进牛角尖里自责到死。
但是，如果最后只能再说一句话，那么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乔羽飞强撑着一口气开口，满嘴浓重的铁锈味令她一阵头晕目眩，但她仍是断断续续地说：“乔天宇……我喜欢你，还有月……华，毅昌，清辉，鸣玄……甚至是……东垣的盘烈，桂枝，弘景……所有的人，我都喜欢……能遇到你们，我……很幸运，真的……很高兴，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还有……还有……”爸爸，妈妈，对不起，还是要让你们伤心……一口血沫涌了上来，将她未说完的话都止在喉间。
“殿下？殿下！殿下——”乔天宇不敢置信地注视着乔羽飞的双眼缓缓合上，心中千思万想乱成一团，却又仿佛白茫茫一片什么也不剩，再也没了知觉。明明手上还想继续止血的动作，奈何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仿佛这副躯体已不是他的了。
千夜始终盯着乔天宇他们两人，此时乍见乔天宇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脏不知为何一阵紧缩，呆站片刻后脱口道：“即便她不是普通人，这种伤势也没救了。”
此话引来朱涯几人的怒目而视，几乎是同时，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中有人叫道：“官差来了！”
千夜脸色微变，纵身跃至窗前，发觉他的动作，朱涯他们立刻警觉地挡在乔天宇二人身前，以防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不对，客栈里的人明明已经都放倒了……嘁，原来你们还有这一招！”明白原委之后，千夜啐了一声，知道今晚的行动已然失败，当下只有先行撤退。
不甘于任务没有完成，临走之前他原想搁句狠话，但回头看到静静躺在乔天宇怀中的乔羽飞，不知为何他竟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从窗户离开了，很久之后回想起来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中了什么魔障。
武林中，不论黑白两道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要与官府扯上关系，其中自然包括了不和官兵产生正面冲突这一条。当乔天宇他们从外面匆匆赶回，与埋伏在客栈四围的千绝宫教众交上手后，为了以防万一，乔天宇吩咐一人脱身去将官府的人引至客栈。现下看来，官差们虽然姗姗来迟，但千绝宫的人确实因此撤退了。
眼见客栈外几名已无还手之力的教徒就要落入官差手中，千夜一个翻身闪入黑暗之中，外面再次响起打斗之声，其中夹杂着人们的痛呼和惊叫。
混乱的血色之夜仍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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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不断打在她脸上……
是血……还是泪？
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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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廊外来回踱了好几圈之后，朱涯终于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谁？”出乎他的意料，屋里的人居然做出了回应。
“大人，是我。”朱涯简短地应了声，“属下有事禀报。”
屋里的人犹疑了片刻才道：“进来吧。”
朱涯早先已经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眼下进展得如此顺利反而令他一时之间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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