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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翎自然是惊讶万分,她也是万万想不到居然敢有人在镇江找谢家药行的麻烦,但吕贵领的的确是军人,使她忍不住怀疑这或许是谢道中的意思。
但即便是谢道中的意思,好歹也应该知会她一声,这样猝不及防地就将药店送给军方,竟然连遣散其间员工的机会都没有。
她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问吕贵:“这是谢老爷的意思吗?”
吕贵听到“谢老爷”,唯恐其余的兵也听到,败露了他的劣迹,急忙摆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说人话你听不懂吗?滚出去!来人,把这里的人全给我撵出去!”
陶翎一介女流,药柜上工作的护士也大多是女流,她不敢带着这些娘子军去跟军人硬碰硬,当下便带着人撤了出来。
吕贵对她们识时务的举动很满意,他久居人下,卖苦力日久,蓦然尝到吆五喝六的滋味,简直膨胀的要爆炸了,竟然忘记派人控制这些离开药房的人,只一味地吆喝士兵去柜台和库房里搬药,而他则快速将柜台上的钱财席卷干净。
陶翎带着护士们从药行离开,立刻去到对面的饭馆要了一个包厢,写了张字条,又拿一把铜子给店小二,请他赶紧送到谢家老宅,将谢怀安请过来。
然而谢怀安并没有在老宅,他到纱厂去了。
陶翎急的满头冒汗,护士们更加六神无主,吕贵暂时是忘记控制她们,可万一想起来,这些女孩子如何能敌得过那些五大三粗的兵?
她赶紧将姑娘们各自打发回家,原本想自己在这守着观察动静,但一个药剂师提醒她:“你最好亲自到新达纱厂去,将东家本人请来,不管这是不是东家的意思,他人一来,至少能给咱们一个说法。”
陶翎深以为然,她们不敢再从前门出去,拜托了饭馆的老板,都从后门走了。
那吕贵果然想起将她们控制住,免得她们谁去通风报信的事来,但那时已经晚了,他责令士兵将一条街都封住,但程演却只给了他二十人,这街上熙熙攘攘,哪里是二十人就能控制得住的?
吕贵立刻慌了神,知道她们肯定有人去报讯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江苏驻军的堂堂连长,是冯老总的部下,那谢道中无论有多势大,总打不过冯老总去,因此也就心安理得下来,任她们去了。
就如陶翎的猜测,即便是谢家要将药行拱手送给江苏驻军,也会提前安置好行里的医生护士和药剂师们。她赶到纱厂里,折腾了半天才见着谢怀安,将药行里发生的事情一说,就连谢怀安都大吃一惊:“我从没有将药行送给江苏军啊!带兵去抢劫的人是谁?”
“是个连长,”陶翎道,“其余的就不知道了,他什么都不说,进去就叫我们滚。”
谢怀安赶紧问:“你将人都带出去了吗?”
陶翎点了下头:“今天上班的都是些女人,我没跟他们硬碰硬,那连长一说,我就带人全出去了,现在她们应该各自都到家了。”
谢怀安赞许地点了下头:“现在我要到军部去一趟,你回家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跟东家一起去,”陶翎语气坚决,“那也是我的药行。”
谢怀安微微笑了笑,还赞她一句:“巾帼之风。”
吕贵已经搬空了药行里所有的东西,临行起意,还将柜台等等室内陈设砸了个粉碎。药店门口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是谢家的生意,见着里面的情况不由吃惊,纷纷猜测是不是谢家倒了。
吕贵兴高采烈地带着人去像程演报功了,骤然而来的权势叫他忘记了一切恐惧,他坐在小汽车里,前头有开路的兵,后头有跟随的人,他忍不住自言自语:“活了四十年了,知道当官好,没想到当官这么好!”
前头开车的司机忍不住笑,从那场儿戏似得列队他就知道,程演只是逗他玩一玩,并没有真的要给他官做的意思,这吕贵以为他正在去往享受富贵荣华的路上,但前方等着他的,却是程演的翻脸不认账。
他连秋后的蚂蚱都不如,蚂蚱尚还能蹦跶几日,他却只有这半天的好光景。
谢怀安到军部的时候没有预约,但也没有人敢拦谢家大少,他坐的车子一路从大门开到办公楼下,冯国璋的勤务员亲自下来接他,殷勤客气:“大少爷要来,怎么不早说一声,我们老总也好推了今天的事情专程陪同。”
姿态放这么低,是冯国璋给谢家脸,谢怀安自然是有来有往,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更低:“哪里敢劳动老总陪同,贸然打扰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要不是突发急事,我也不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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