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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的。”
“若可有可无,又何必将它当筹码摆出来?”陈暨道:“话要先说在前头,在商言商,你我私交好,这两者可是互不影响的。”
“你去看过一些私营或官商合办的一些纱厂了,当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形,谢家的纱厂是要销往全国的,与外资洋纱厂争夺市场,只靠镇江谢家的名号,能镇得住这些受大使馆保护的洋商?”
谢怀安当然清楚这一点,他因此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权衡交易的筹码是否平衡。
陈暨没有说话,任谢怀安自顾自考量。
京城有风声,说朝廷就要颁布谕旨鼓励实业,这消息还没有传到镇江来,因此也无从揣测谢道中的心思——他有意将谢家与大清剥裂开,只维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联系,以应对有可能到来的江山易主,但也要考虑大清守江山的能力,革命党的确是闹得如火如荼,可就眼下的情势来看,洋人显然是更需要担心的。
“重荣,”陈暨慢悠悠的开口:“谢家并不是拿不出这二十万,你将纱厂建在谢伯父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瞒他多少日子。”
谢怀安点了一下头。
陈暨又道:“我带来的这份合同,其实已经极为优惠,这点你心里清楚得很。生意做成,是谢家盈利,败了,是康利担风险,我是要娶谢家姑娘的人,何必在家族大事上算计岳家呢?”
“你误会了,玉集大哥,”谢怀安眉心松开,微微笑了起来:“我并不是在担心你算计我,只是事到临头,有些发怯罢了,你知道,做生意这回事并不是只有决心就能成功的。”
陈暨挑了一下眉,也跟着笑起来:“若是白手起家倒还罢了,可惜有谢氏一门背在身后,难免束手束脚。”
谢家还没有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从商也只是未雨绸缪的一条路子罢了,如陈暨所说,白手起家反倒能放手一搏,但谢怀安身后是百年阀门的谢家,一旦失败,只家族内部的压力就要至他死地。
陈暨不便在这个关头向他建议什么,便将手边的茶水饮尽,道:“我想去见一见屏卿。”
他们在晚膳后应付了谢道中才开始商谈合同,不知不觉便过了子时,婉澜恐怕早就睡下,谢怀安看了天色,这才反应过来陈暨是在宛转地下逐客令,急忙站起身来:“长姐恐怕已经寝了,况且这时间院子也都落了锁,大哥若无急事,我明日就安排你们相见。”
陈暨顺势起身,含笑道:“劳动你了。”
谢怀安在次日清晨先去寻了婉澜,将陈暨开出的条件一一告诉她,婉澜听着,只觉得这合同简直再实惠不过,因此对陈暨颇有感激,见面后还郑重致谢,鼓动谢怀安应下来,尽早将纱厂建起。
谢怀安调侃婉澜:“若非康利的总经理是谢家快婿,否则绝无可能有这样实惠的合同。”
陈暨摆手道:“这可不是等价值换,屏卿也非一张合同就能换来的。”
婉澜面上发烧,却仍然为听到这样的言语而欣喜,她将手掌贴在桌面上,汲取桌子的凉意来强装镇定,还故意去开陈暨的玩笑:“你要做屏卿的快婿,是打算与澜大小姐退婚吗?姐夫。”
陈暨与谢怀安均是愕然,前者很快反应过来,向她露出一个笑容:“管澜大小姐做什么?只要是屏卿就够了。”
谢怀安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桩旧事,却也不妨碍他从两人对话中推测出来,当即便状似痛苦的捧头:“真是风气败坏,未婚夫妇绝不应见面。”
婉澜取笑他:“我二人见面,你还是推波助澜的那一个。”
合同既已签订,陈暨便敢在建厂一事上向他提一两个建议,他虽然从未接触过实业,但正田美子的父亲却是实实在在由实业起家,他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得到了两条他认为最重要的经验之谈:“一是铢积寸累,化利为本,二是重视人才,重视技术。”
谢怀安深以为然,当即向陈暨洋洋洒洒谈了他对纱厂经营发展之规划,谢家纱厂要做成家族企业,养活整个谢氏一族,便不可像寻常商人一般集资起事。
婉澜却道:“家族应是助力而非负担,分支不可只靠嫡系的余荫生存,我看,这纱厂日后办起来,招各府入股,得提前讲明白了,若要家族分红,就别参与纱厂管理,若是个人才,就按正常聘用来拿工资。”
陈暨与谢怀安都十分赞同,谢怀安还与她玩笑:“不如我将你聘成总经理,如此也算是与夫婿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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