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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的安慰提醒着。
大老爷冷哼一声,不得已再次入座,急不可耐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他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必定会坏了大事。
侯爷一行人故意慢悠悠的院子里晃悠了一圈,这才绕到厅堂来。大老爷见到侯爷身边的姑奶奶,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听说三妹回来了,我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这么多年不见,三妹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呐。”
姑奶奶迫于礼节,微微福了福身。“大哥也愈发的精神了,比之以前也更丰神俊朗了。”
说完,又让几个小辈上前一一拜见。
老夫人实在是不想见大老爷一家子,早已寻了个借口回福安堂了。如今这厅堂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妹几个。
“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只是前来与三妹相见这么简单吧?”侯爷性子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的问了。
大老爷面上一红,支支吾吾半天,这才说明来意。“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南城那边的宅子冷清的很,所以…所以我们想恳请老太太,过来一起贺岁。”
姑奶奶低垂着眼帘,轻轻地抿着茶水并未插话。只不过她心思玲珑,早就看出了些苗头。她从小就与大哥不亲近,也因为嫡庶有别,她一直就不喜欢这个庶出的大哥。后来,大哥弃文从商,做了最低等的商人,她就更加瞧不起这个大哥了。
况且,江氏一身的粗俗,眼睛一直盯着她身上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贪婪的嘴脸,让人看着就厌恶。
“这事儿,我做不得主,还是先问问母亲的意思吧。”侯爷找了个借口,想要推迟。
“二弟你是侯府的主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了主的?”大老爷表面上是恭维,其实是暗暗讽刺侯爷不顾兄弟之情,想用激将法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摆脱不了世俗礼教的束缚。而且,他还是个要面子的,定然不会直接拒绝。
“我一向不管这后宅之事,府里的大小事务也都是霓儿在打理。”侯爷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早在前来接见大老爷的时候,霓裳就已经提醒过他了。故而,面对大老爷的故意刁难,他应付的很轻松。
大老爷面色尴尬,难道他一个做长辈的要去恳求一个小辈,让她挽留自己留下来?那他的颜面何在?!
“哎呀,不好意思,霓儿来的晚了。”霓裳选择在此刻现身,便是看到大老爷面色不好,想要故意气一气他。
谁叫这一家子如此的贪得无厌,想不劳而获呢。
“大侄女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明明知道有长辈在,也不赶紧过来拜见,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你的孝道哪里去了!”江氏见大老爷吃了瘪,便忍不住呛声了。
霓裳不露声色,明亮的小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反倒是笑容满面的走上前去。“霓儿承蒙祖母看重,帮忙打理侯府的庶务自然是要多上心一些的,所以来的晚了。还望大伯母大人大量,不要跟霓儿一般见识。”
将自己来迟的原因清晰的陈述,又暗贬大太太心胸狭窄,爱在小辈面前摆谱,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指责,当真是毫无教养。
姑奶奶对霓裳的表现满是激赏,嘴边的笑意也变得真诚了许多。她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霓裳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才是君家女儿该有的气度和魄力!将来,有这样一个聪慧能干的媳妇帮衬着,忠烈侯府还不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
越想越开心的大姑奶奶不免与霓裳站在统一战线上,言语间也对大太太甚为不满。“大嫂也是的,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也不怕失了自个儿的身份。”
江氏脸色涨得通红,本来嘛被霓裳一顿呛就够她恼火的了,没想到这个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小姑也在一旁数落自己,心里顿时犹如猫爪一样,难受的紧。
大老爷甩给她一个责难的眼神,从中打圆场道:“看三妹说的…你大嫂也是怕霓儿年纪轻,做事没有分寸,这才提点一二。毕竟是侯府的大小姐,若是落人把柄,那侯府的名声也就不好听了…”
“大哥说的是啊…可咱们毕竟是自家人,关在屋子里说的体己话,如何能够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去?除非…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过,故意四处宣扬,否则外人如何得知这内宅发生的事呢。大哥,你说是不是啊?”姑奶奶那可是出了名的利嘴,三言两语就将大老爷说的哑口无言。
大老爷的笑意僵硬在脸上,显得很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昔日活泼可爱的妹妹,如今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仔细打量之下,这才发现她林罗绸缎满头珠翠,早已不是少女模样,而是功勋世家的当家主母,心里忽然觉得万分失落。
他们兄妹三人,就因为他是庶出,所以只能娶了个芝麻小官的女儿,而弟弟娶了内阁大学士天子近臣的妹妹,三妹也嫁入了功勋世家的忠烈侯府。这样的差别待遇,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狠狠地践踏。为何同样是侯府的子孙,就因为他不是正室所出,就要受到那么多的限制。他觉得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到底哪一点不如自己的弟弟妹妹,他甚至觉得他是三人之中最优秀的。只可惜出身不好,所以一直抑郁不得志。更加不幸的是,自从江氏进了门就一直霉运不断,先是岳父丢了官,成了一介平民。接下来,他考场失利,弟弟却在父亲的庇佑下建功立业封了侯搬离京城,兄弟分了家。没有功名的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跟着妻舅学习经商。这一桩桩一条条,将原本是天之骄子的他打击的体无完肤。他一直暗骂老天爷的不公,为何命运就不能眷顾他一些。“姑母,您头上的步摇真漂亮,虹儿好喜欢哦…”就在厅堂里一片沉寂的时候,一道娇糯的嗓音突兀的响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四周鄙夷的目光投射而来,君虹裳却毫无知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大姑奶奶头上金灿灿的首饰瞧,毫无羞耻之心。
那是一只镶嵌着宝石纯金打造刻有福字造型的一款步摇,华丽非凡精美无双,是君湘绣最喜爱的一件首饰。平日里她舍不得戴,一直放在首饰盒里。这次回娘家,她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才将它戴了出来。没想到,君虹裳这个不要脸皮的小妮子竟然看上了她头上的这件宝贝,想要向她讨要。真是无耻之极!
“虹儿喜欢姑母这支步摇?”君大姑奶奶伸手轻轻抚摸着头上的首饰,脸上笑意嫣然,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连她的东西都肖想,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的女儿,同样的下贱。
君虹裳还以为自己的心愿得逞了,笑着走上前去,就要伸手去接。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君大姑奶奶有任何的动静,这才惊愕的抬起头来。
“你这是作什么?难道想硬从母亲身上抢吗?”楚柔姈本就对这个一脸贪婪的表妹没什么好感,如今她做出这番举动就更加令她厌恶了。
楚柔姈本就是个冷性子,说起话来也非常不客气。此话一出口,立刻让君虹裳落了个大红脸,羞愤的恨不得去撞墙。
江氏是个极为护短的,见女儿受了欺负,自然要站出来为女儿说话了。“不就是支钗子嘛,用得着这般吝啬吗?小辈给长辈见礼,长辈赏赐些物件儿那也是应该的。姑奶奶可是侯府的少夫人,不会连这么点儿东西都舍不得吧?”
姑奶奶脸色一沉,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大嫂还真是会说笑。所谓见面礼,那也是做长辈的一点心意,给与不给都是自己说了算。哪有做小辈的见了喜欢就不知廉耻的伸手索要的?再说了,这支钗子可不是普通的发钗,这可是忠烈侯府当家主母世代相传的象征之物,岂是能够随意送人的。大嫂的胃口是否太大了一些,竟然想当忠烈侯府的家?”
侯爷面色也十分难看,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居然教出这样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而且还有这样一位见钱眼开不懂世故的夫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都替他感到脸红。
大老爷脸色红了黑,黑了白,五颜六色,像进了染缸一样。清瘦的身躯微微发着抖,恨不得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女给狠狠地痛揍一顿,方才能消心头之气。都是因为这两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害得他所有的谋算都落了空。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跟侯爷借银子?
真是越想越气,大老爷忍不住上前给江氏就是一巴掌。“你个眼皮子浅的妇人,钻钱眼儿里去了!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被猪油蒙了心了吧,居然把主意打到三妹头上去了。你个不要脸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看你教的好女儿。老夫的颜面,全都叫你们母女给丢光了!还不带着女儿给我滚回去,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大老爷这一开口,平日里保持的温文尔雅的形象顿时崩塌,全然颠覆了。霓裳不得不佩服这位大伯父,那骂人的词没有一句重复的,还真是顺口的很啊。出口成脏,就是用来形容他这样儿的吧?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只有大老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麻。他那么清瘦的身躯,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还真叫人叹为观止啊!
“大哥这是做什么,小妹我又没说什么,大哥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到底是夫妻一场,下手也没个轻重。你看大嫂的脸,都肿了。”姑奶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的同情,在一旁劝道。
霓裳可不认为这位姑母有那么好心,若她真的要劝,早在大伯父动手之前就开口了,何必等到大伯母挨打之后呢?这做戏的天份,还这是天衣无缝,瞧那表情果真叫一个绝,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让三妹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大老爷感叹了两声,背过身后的手掌隐隐发疼。
侯爷也不想场面闹得太僵,毕竟是自家人,传出去也有损官声,这才站出来说话。“都是自家兄妹,说这些也太见外了。大哥头一回在锦州过年,又刚安顿下来不久,怕是很多东西没能准备齐全。来人,去取五百两银票来给大老爷,算是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五百两就把大老爷给打发了,大老爷气得面红耳赤的同时,霓裳还觉得五百两给了这个白眼儿狼还真是太便宜他了。若是她,是绝对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的!
不过,五百两能讨个清静,也算是值得了。
大老爷一家子不但没讨到个好,还弄得里外不是人,最后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侯府。据说,大老爷回去之后就将大太太给关了起来,将管家的大权给了妾室芳姨娘。当然,江氏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两人大闹了一场,损失了不少的器皿和家具。那五百两银子,还不够赔偿那些损坏的东西呢。
随着年关的临近,姑奶奶就愈发的心急。尽管大哥对结亲的事没有反对,但怎么也不同意霓裳未及笄就嫁过去,这让她十分的头疼。
“夫人…是不是又头疼了?”贴身丫鬟细心的发现了她的不适,上前去帮她轻柔的按捏着额头,想要替她减轻痛楚。
君湘绣斜靠在柔软的引枕上,半晌没有吭声。眼看着她的儿子还在侯府里受苦,而她这个做娘的,却还是没办法说服哥哥尽快将女儿嫁去阳城。这日子拖得越久,她的心就越是难受。她亲生的就这么一对龙凤胎,但偏偏身子骨弱的是儿子。若是她这唯一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在侯府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那些居心叵测的各房亲戚,还有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她就无比的头疼。好不容易掌了权,她如何舍得放手?如今太夫人还在,没有说分家的话。若下一代的家主突然提起分家的事,以她那个软弱无能的夫君能养得活这一大家子?怕是倒是贴上自己的嫁妆都不够吧。
“夫人何不将实情相告,也许侯爷会看在兄妹情分上答应将表小姐早日嫁过去呢?”春桃服侍她多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她不忍心见主子这般辛苦,于是好言相劝道。
姑奶奶一挥手,恼怒的低吼。“你懂什么?!虽说是亲兄妹,可霓裳是侯爷唯一嫡出的女儿,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若是知道了真相,岂会答应女儿嫁过去。羽儿那身子,也不知道能否撑过半年。我也是不得已才向侯爷讨了霓儿过去,一旦他知道羽儿的情况,也未必看重这兄妹情分,怕是到时候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的。”
“是奴婢思虑不周,请夫人责罚。”春桃吓得面色惨白,立刻跪下来请罪。
君大姑奶奶抬了抬手,心里的郁气总算是发泄了一些,情绪也渐渐地平稳下来。“好了,起来吧,我没有怪你。”
春桃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依旧走到她的身后,替她揉捏着额头。不过,嘴巴倒是闭紧了,不敢随意的插话。
“眼看着要过年了,再继续呆在侯府娘家也不是个事儿…我可怜的羽儿…”姑奶奶微微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沧桑。
春桃张了张嘴,忍了好久终于才开口劝道:“夫人何必执着于侯爷的千金呢?这锦州城的千金小姐不少,另外挑选几个就是了,也不一定非要表小姐啊。”
“你说的不错,也许是我太过执着了…”大姑奶奶突然坐起身来,放佛在暗夜里看到了一丝的曙光。“你去打听打听,这锦州城还有哪些千金小姐不错,给我弄一份名单来,我要仔细挑一挑。”
春桃见说动了夫人,心里轻松了不少。
飘香楼位于锦州城的中心繁华地段,这里周边商铺林立,热闹非常。此时正值午时,用餐的客人挤爆了厅堂的每个角落。
好在霓裳事先预定了雅间,这才不至于被据门外。今日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绢纱金丝绣花长袄,梳着涵烟芙蓉髻,面上还戴着一层薄纱以掩人耳目。毕竟,这样私自外出的确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低调一些也是好的。
在小厮的带领下,霓裳带着浅绿踏上了二楼的雅间,走进了一间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很雅致的小房间。
“小姐,帖子送过去了,也不知道裴公子他们会不会如约而来呢?”毕竟当初送帖子去的小厮并没有带回来一句准话,浅绿也吃不准。
霓裳在临窗的凳子上坐下,隔着微微开启的窗户向外探视着。“不急。时辰还早,是我们来的早了。”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雅间的门口。
那位姓裴的公子依旧冷着一张万年冰山脸,而他推着的轮椅上,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子则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不等身后的侍卫来推就自个儿转着轮子进了屋子。“嗯…果然是飘香楼的招牌菜,味道就是香啊~”
霓裳见二人到来,立刻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霓裳再次多谢二位搭救之恩。这桌酒席虽算不得什么,还望二位能够用的尽兴。”
“霓裳?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的霓裳?”轮椅上的少年突然停住了伸向碗碟的手,好奇的眨了眨眼。那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格外的动人。
霓裳面上忍不住泛起潮红,尽管隔着一层面纱,但还是抑制不住的红了脸。这个俊逸非凡的少年,真的有做妖孽的本钱。那样艳丽绝伦的容颜,便是前世见惯了帅哥明星的霓裳,也看得有些呆了。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他的长相,只能说那些词语用在他身上都显得庸俗不堪。那样一张美轮美奂的脸,便是绝色美人见了也会自惭形秽吧?
如梦如仙似梦似幻,仙人一般的姿容,却偏偏带着一丝痞痞的气息。言行举止看似鲁莽,却魅力十足,丝毫不显得粗鄙。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不失尊贵,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霓裳自认为识人很有一套,可是她却看不透眼前这个忽正忽邪的少年。
两人的眼线无意中交汇在一起,放佛心思全都被看穿,霓裳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于是立刻撇开头去转移话题道:“裴公子请入座,浅绿吩咐小二去将酒烫一烫再送上来。”
自以为气定神闲的做完这一切,霓裳这才捂着小鹿乱撞的胸口吐了口气。
裴峰并没有听从霓裳的安排,依旧笔挺的站在那少年的身后。少年喂了一口香滑的兔子肉进嘴里,细细品味之后这才开口道:“裴峰啊,既然君小姐一番美意,你就坐下吧。免得别人说这个做主子的不近人情,你说是吧?”
裴峰脸色微愣,没想到主子竟然会顺着一个女子的意思,心中惊诧异常。不过,既然是主子下了令,他也不好违背,只得在他身旁坐下,但手却规矩的放在一旁,不敢随意动筷子。
霓裳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暗暗惊奇。
裴峰的本事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拥有那样高深莫测身手的男子,却对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少年言听计从,毕恭毕敬,看来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是大有来头,并不是一个闲散的公子哥这么简单。
浅绿回到雅间,将门轻轻地掩上,然后走到主子身边,细心地为霓裳夹了她爱吃的菜色又乖巧的退到一边。
“君小姐也喜欢这道蜀中的辣味鸡丁?”看着自己心爱的食物到了别人的碗里,少年不由得嘟起了嘴,好像别人抢了他的宝贝似的。
霓裳起先还没有注意,当看到男子碗碟里堆积如小山的骨头时顿时明白过来。回过头去吩咐浅绿,道:“再让掌柜的加一盘辣味鸡丁,另外再加几盘川味的菜肴。”
果然通透,是个玲珑的人儿。
少年一边咀嚼着美味佳肴,一边忍不住欣赏着。才十二岁,就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参透人的心思,还能举一反三,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难怪裴峰当初会留意到这个小丫头,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优点,至少不会让他觉得讨厌。
“这里也没外人,君小姐何不将面纱取下,这样也方便用膳。”少年笑眯眯的夹起一块成色不错的五花肉,眼中闪烁着星芒。
霓裳原本也觉得戴着面纱有些不便,但碍于男女大防,她不得不注意着以免被人看轻。如今少年都开口了,她若是再遮遮掩掩,倒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了。于是,她伸手解下面纱,将之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一张素净白皙的脸映入对面两个男子的眼帘。
古典的瓜子脸,皮肤干净毫无一丝的杂质。五官精致小巧,充满了灵气。因为年纪尚小,她的姿容尚未完全绽放。但隐约间,却透露出一丝清爽干净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假日时日,想必也是位姿容出众的美人儿。
霓裳被两道视线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眉顺眼的盯着手里的碗筷,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尤其是来自那轮椅上少年的目光,带着一丝的探究和玩味,让她无处遁形,实在有些吃不消。
“小姐,酒来了。”幸好浅绿适时地走进来,替霓裳解了围。
霓裳应了一声,便示意浅绿替二人满上温热的酒,然后举起了酒杯。“霓裳不胜酒力,不能多喝。这一杯,敬二位的救命之恩。”
少年将筷子稳稳地搁在筷架子上,伸手端起光洁的酒杯,爽快的仰头将酒倒入喉咙。只见喉头滑动,伴随着一声啧啧啧的赞叹,少年吐出了两个字。“好酒!”
“十年窖藏的竹叶青,的确是好酒。”裴峰也仰头一饮而尽,眼底满是喜色。
“没想到在锦州这样的偏僻地方,还能喝道如此好酒,君小姐有心了。”少年爽朗的大笑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那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随风飞舞着,勾勒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动人画面。
霓裳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赌对了,那番心思没有白费。她原本猜想,像他们这样的侠义之士,是不屑与银钱那些低俗的报答的。而后,她四处打听,重金买下了几坛子好酒,果然是押对了。
“两位恩公若是喜欢,一会儿还要二十年珍藏的女儿红。”霓裳神色总算是自然了一些,不时地吩咐浅绿帮着斟酒。
少年丢弃了碗筷,只顾着喝酒。而他的侍卫裴峰则不紧不慢的吃着菜,除了刚才那一番赞叹,便再无多余的话。
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只不过,霓裳想到姑母那头的婚事,不免心情烦躁,不知不觉也就喝多了几杯。等到浅绿发觉的时候,霓裳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小姐…快别喝了…一会儿喝醉了,还怎么回府?”浅绿抢了霓裳的酒杯,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她们可是以巡视店铺的名义出府的,一会儿要是醉着回去,怕是又要挨训了。主子撑着整个侯府的事务本就够累了,若招来一些闲言碎语,可就得不偿失了。
少年饮下最后一滴好酒,咂了咂嘴,似乎有些不舍。又抢了裴峰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儿酒喝下,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咦,你怎么也醉倒了?”少年瞄了对面的女子一眼,觉得她脸上的潮红煞是好看,一时竟然看得呆了。
霓裳心里清醒得很,但身子却不大听使唤。她挣扎着趴伏在桌子上,眯着朦胧的双眼想要将眼前的事物看清楚。“浅绿…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她说着醉话,表情很是可爱。
浅绿见主子如此失态,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自从主子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露出这样毫无防范的笑容了。如今有外人在,小姐居然笑得如此肆意,真的让她大大惊讶了一把。“小姐…您醉了…我们回府去,好不好?”
“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你信不信?”霓裳胡乱的挥舞着手,一次次将浅绿推开。
浅绿一边一脸歉意的望了望对面的二位贵客,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扶起快要滑到桌子底下去的主子,手忙脚乱的,差点儿没将自己给绊倒了。“我的好小姐,您快醒醒吧…”
少年颇有兴味的支着下巴看着美人醉酒的一幕,脸上也露出傻傻的笑容。裴峰则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子,觉得他今日的反应太过反常了。
主子多久没有这般发自真心的笑容了?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从他被派到主子身边的时候起,主子就一直在用一些假象迷惑世人,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心思。可是面对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主子竟然卸下防备,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丫头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能够让主子上了心?原先,主子还经常拿自己开玩笑,说要将这位侯府的千金许给他做妻子。现在想来,怕是主子早就对这位长乐侯府的千金起了心思,不过是拿他当借口而已吧?
“浅绿…我不想回家…府里的人都那么的讨厌,为什么非要逼迫我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呢…”霓裳嘴里嘟嚷着,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
所谓酒后吐真言,便是这么回事了。
浅绿恨不得上前捂住主子的嘴,但碍于主仆尊卑有别,她不敢也不能,只能任由主子醉酒胡闹了。
“为什么…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呢…我根本就没打算要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太脏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嫌恶的表情,将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鄙视了个够。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眉头微微挑起,似乎在认真琢磨着霓裳所说的那些醉话。浅绿急的不行,一脸恳求的望着这两位贵人,说道:“我家小姐胡说的,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小姐的闺誉怕是完了。故而,她只能祈求这两位救命恩人能够替主子保守秘密。
“你家小姐定亲了?她不愿意?”少年眉头皱得死紧。
浅绿知道瞒不过去,算是默认了。“还望两位贵人不要介意,我家小姐心情不好,才会如此失礼的…”
“你们小姐许给了哪一家的公子?”少年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隐含的怒气。只不过,那怒气一般人不易察觉罢了,裴峰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果然,主子是陷进去了。只是对方却是个十二岁的奶娃娃,主子的品味还真是…裴峰无语了。
浅绿咬着唇,心里也替主子感到不平。她家小姐那么的优秀,怎么能嫁给一个病秧子,而且说不准哪日就成了寡妇。侯爷的心也太狠了一些,不调查清楚就随意许了这门亲事,她苦命的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忽然又来一个晴天霹雳,也难怪一向沉稳冷静的小姐会失了分寸,醉酒闹事。
“我家小姐真是太苦了…前两日姑奶奶回了娘家,说是来替表少爷提亲的。只是那位表少爷却是个先天不足的,整日缠绵病榻。如今据说是不行了,想要找个新娘子冲喜。不知怎的,姑奶奶竟然找上了侯爷,非要侯爷将小姐许给表少爷。这不是将小姐往火坑里推吗?小姐才十二岁,万一一个不好,年纪轻轻就会守寡。即使表少爷还能拖个几年,小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浅绿的一番哭诉,顿时让少年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裴峰,君家小姐的姑母是?”
裴峰不假思索的答道:“阳城忠烈侯府的二少夫人,如今的当家主母。”
“那位表少爷真的活不久了吗?”男子继续追问。
“据说病入膏肓,活不过半年。”裴峰如实禀报。
浅绿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暗惊讶不已。这两位贵人似乎对忠烈侯府非常了解,简直是信手拈来。难道,他们是从阳城来的?
“这长乐侯还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这般糊涂。”少年气愤的拍案而起,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般生气,只是看着霓裳那张默默流泪的脸心里就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让一向不问世事的他十分揪心。
裴峰对他的举止没有任何的诧异,但浅绿却是吓得不轻,几乎惊呼出声。她没想到她一直很同情的俊雅公子居然站了起来,哪里有半点儿残疾的样子。他明明就是双腿有疾,所以才不得不坐着轮椅的。可是现在看来,他双腿根本没有半点儿毛病,而且健步如飞。
不对,他竟然将小姐抱了起来?
浅绿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自家小姐的身影。正要开口呼叫,却被裴峰给阻止了。“别声张,我家主人不过是好心送你家小姐回府罢了。”
“可是…”男女有别啊,他怎么可以轻薄她家小姐呢。
裴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难得肯开口解释。“放心吧,我家主子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害你家小姐的。”
浅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不停蹄的朝着侯府方向跑去。
霓裳眉头紧蹙睡得很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也摆脱不了那些烦人的事情。一双洁白的小手紧紧地拽着锦被,呼吸也极其的不匀。
男子坐在她的床榻边,一双如鹰般的眸子变得柔和,双手不自觉的覆上霓裳的额头,想要替她抹去那抹不安。可是刚刚触碰到她的发丝,一股陌生的电流愣是让他忙不迭的收回了手,整个人像是被电机了一般。
“主子,该走了,有人朝着这边来了。”裴峰轻功厉害,几个来回就找到了君霓裳的梨香院,顺便还将浅绿给带了回来。
“是老夫人院子里的敏之姐姐,她怎么会过来?”浅绿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看清楚了来人,脸上写满了猜疑。
她们刚回府不久,老夫人就派丫鬟来了,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难道她们在飘香楼宴请这两位恩公,被人看见了,告到了老夫人那里?
想到这个可能性,浅绿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敏之姐姐可是稀客啊,怎么过来了?”门外,传来了初荷略显颤抖的嗓音。
浅绿是被裴峰从屋顶上带下来的,躲过了府里的护卫,无声无息的,初荷自然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想必初荷对于敏之姐姐的到来,也是十分的惊讶和害怕吧。若是让人发现小姐不在屋子里,或者满身的酒气,那可就不妙了。
浅绿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若再让敏之看到小姐屋子里有男人,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灵机一动,浅绿整理了一番,便拔腿走了出去。“咦,这不是老夫人屋子里的敏之姐姐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对于浅绿的突然出现,敏之先是一愣,继而笑道:“老夫人今日没见着小姐,心里念着,便让奴婢过来请小姐过去说话呢。”
浅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真是不巧。今儿个小姐出府去巡视店铺,不小心着了凉,在床上躺着呢。”
“是吗?”敏之似乎不信,眼神总是往屋子里偷瞄。
早先何姨娘在老夫人面前无意中提起,说自己的贴身丫头好像在飘香楼里遇见了小姐,还说可能是丫鬟看错了。因为与那个貌似小姐的女子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子。老夫人听了这话,顿时起了疑心,这才叫她过来请小姐过去。
这么巧,小姐此刻却病倒了,似乎太过巧合了一些。
“咳咳咳…浅绿,谁在外面?”突然,屋子里响起一阵咳嗽声,接着君霓裳那熟悉的嗓音传了出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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