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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中凌厉的冷光便越来越亮。
难以克制的杀戮冲动几乎让他直接杀回京城,将那些人斩个干净,也还她一个清净。
可他的心口也越来越疼,疼得像万箭穿心,又似蚁噬蛇咬,在他的心脏上布满鲜血淋漓的细密窟窿,每一滴血落的声音都在狂妄地嘲讽着他的虚伪和残忍。
那些咒骂他有什么脸在这里假惺惺悲痛的声音要击穿他的脑海,他头痛欲裂。
他真的太痛了,痛到坐起来勾着身子,紧绷的后背弯得像一张弓,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要离得很近很近,才能听到他死死压在唇舌之下的反复低语:“对不起,非念,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寒川见里面一直没有动响,敲了敲门:“爷,京中还等着您回信儿拿主意呢。”
不多时,便听到开门声,一如寻常的顾执渊脸上满是平静和从容,仿佛刚刚悲痛欲绝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将写好的信递给寒川:“连夜送去滨州。”
“滨州?”寒川不懂,怎么会是送去滨州呢?那地儿如今豺狼环饲,沈姑娘那般聪慧的人,断然不会自投罗网才对。
顾执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身入了黑夜。
……
襄朝沧京。
迟恕赤着双足踩着洁白柔软的沙滩上,足下沙子细碎的颗粒感让他心间极为踏实,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翻卷着温柔的弧度。
他的信鸟说,沈非念已经出盛京城了,而且是声势浩大地离京。
果如他所料。
他就知道,似沈非念那般骄傲恣意的人,怎会容许自己落魄如丧家之犬?顾雁礼还是太年轻了,他若是知道,摧毁一个人真正的方式是击碎他在意的所有,他就不会如此鲁莽和草率。
不过,这样也挺好。
只是啊,沈非念她不知道,她越是如此骄傲,越难回头。
也许她是知道的吧?她只是不愿意委屈求全。
她是个不肯受委屈的人。
她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到达邺都呢?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沧京城中的桑月花就要开了。
那是一树又一树蓝紫色的小花,开得细细碎碎又成团成簇,自己虽未曾亲眼见过,但听周边之人的惊叹声,想来是极美的。
她应该赶得上花开的时节。
迟恕迎着海天一线的方向,如玉的面容上映上了金色的夕阳,他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
小厮疾步过来密声传话:“国师大人,晏子书死在了盛朝邺都。”
“何人动的手?”
“尚未查明,盛朝似乎还不知消息。”
“嗯,真是个好时节啊。”
迟恕展开双臂,拥抱着温柔的海风和天边的落日,叹出发自肺腑的由衷赞美,那音调好听极了,像是信徒在唱着一首颂歌。
可他眉心的红痣却泛出异样的猩红。
如妖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