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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哼”了一声,道:“你若是不记得,我告诉你。朕当时说的是,‘若是不能,那就让她进宫来,让宫里的嬷嬷们好好调-教调-教,教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保管,不出一个月,她就能焕然一新!’当时朕分明说的是你能得头名,才有赏赐。你这副题字,比起林南蔷的红玉鲤鱼足足晚了两天才到我的案上,你何以说自己是头名!”
皇帝耍起无赖来,才是真正的一本正经,让人无法反驳。玉珺唇翕动了半天,终于落败,道:“臣错了,是臣没深入领会圣意!”
皇帝只觉得好笑,这人,到底没承认是自己输了。
“也罢。乌兰昨日才对朕说,她是临死前才发现你说的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纵然是一种才能,比起针灸医术,还是差了一大截。如今朕也有深有体会。你在朕身边好好替朕治病,只当是将功赎过吧。”
玉珺只觉得冤屈,拼死拼活一场,到头来还是自己的错。
她怏怏地应了声“谢圣上”,皇帝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
“快叫太医!”庆王赶忙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福盛,皇帝手捂着唇,摆摆手道:“眼前不就是个太医么!”
庆王推了推玉珺,玉珺赶忙上前替皇帝诊脉。
看病用到是“望闻问切”,平日里就是给玉珺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打量万岁爷,可这会,她却有正当的借口,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位天子。
宁康帝皇帝是先皇的老来子,年龄比起庆王小了好几轮,分明和李善周、郑思钊年龄相仿,可比起他二人,天生多了一分天子的威严和从容。用“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形容他,倒也是恰如其分。
他端端正正地往榻上一坐,自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派。玉珺看他的脸,当真同她的前一世的婆婆宣慈长公主有几分相似。
大约是前一世在宣慈长公主那立规矩立怕了,此刻见了皇帝的脸,她不由得后背一凉,抖了一抖。宁康帝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玉珺唯恐他看出自己脸色的变化,赶忙低头转了视线,认真诊起他的脉来。
“如何了?”过了许久,宁康帝收回手来,问道。
玉珺退了几步,跪下回道:“恕臣冒昧,圣上近日来是否总是失眠多梦,醒时头昏脑胀,浑身总觉乏力,也无甚食欲?”
皇帝低低的应了声“嗯”,玉珺认真道:“圣上这是忧思过度,积劳成疾所致。圣上头上的伤倒无大碍,若让臣医治,臣有九分把握能治好。只是圣上若是长久地劳累下去,只怕会大损龙体。”
她低低地伏下身去,道:“圣上龙体安康才是万民之心,为了江山社稷永固,还望圣上保重龙体,多加休息!”
“我头上的伤当真无碍?”皇帝凝眉问道,玉珺点了点头,“臣不敢打诳语,臣确实有把握。”
没见到宁康帝之前,她还心有忐忑,把过他的脉之后,玉珺的心算是落了地。比起夏锦良来,他的情况实在好上太多。都是外伤导致的羊角风,夏锦良的病拖了那么久,病得那样重,她尚且能够医治,何况皇帝这个伤得不重的?
宁康帝得了答案,语气仍旧波澜不惊,淡淡道:“这回我还是跟你打个赌,若是你能治好我的病,有赏!若是你治不好朕,那你就留在宫里一辈子,直到你治好我为止吧。”
玉珺听得心惊肉跳,赶忙应道:“臣不敢治不好圣上,若臣当真治不好,臣自当送上项上人头,不敢苟活!”
她说完,只听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讨厌进宫,死都不愿意么!”
玉珺腿一软,连着庆王也是心头一动,二人正要俯身解释,宁康帝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玉珺松了一口气,同庆王一对视,两人眼里皆是不解,都说女人的心难猜,皇帝的心比起女人的心,更是难猜一万倍!
都说伴君如伴虎,不过这片刻功夫,玉珺都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跟前走了好几遭。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退出了寝殿,找了个小太监,问明了玉满楼的去向,赶忙去找他。
偌大的行宫,她走了许久,路过花园时,她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急急地同玉泉说着话。她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看清,顿时心里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你道那人是谁,不真是前一世玉珺死前还要糟践埋汰她一番的丫鬟冬梅么!玉珺没想到在这竟然能遇见她!
玉珺刻意上前几步,就见冬梅急急地同玉泉说着话,几乎落下泪来,“玉太医,夫人让我请您务必过去一趟,我家小姐的情况,只怕不大好……”
她声音低了下去,玉泉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几欲跪下去:“玉太医我知道您忙,我前后来求了您几次您都没空,我这也是没法子才过来求您的。若我今天请不到您回去,夫人可要打死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