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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大米从嫁给老木的那一天起,就动了离婚的念头。
离婚的理由太充足了,要让大米说起来,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在她看来,老木对她犯下的过错,用上“罄竹难书”这个严重的词都不为过。随便一拨拉手指头,大米就能罗列出老木的N多条罪状来。删繁就简,单挑重要的说,她也能给老木总结出七八条来。
这第一,当属老木天天绷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大米就奇了怪了,刚刚结婚的小夫妻,恩爱甜蜜都不够呢,还舍得绷脸?换了个正常大龄男青年,都快三十了才娶上媳妇儿(在乡下,二十四五不成家就老大不小了,快到三十还找不着对象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光棍,能急死爹娘了),还不得天天乐呵呵、笑哈哈,把个媳妇儿捧成个宝?尤其是找到了像大米这样模样清秀,被同事们私下里评价为“俊”的媳妇儿?大米知道同事们评论自己俊,还是因为老木不小心漏了一句嘴——洞房花烛夜,老木看着笑眯眯的大米,忍不住说了一句:“怪不得他们说你俊,还真是挺俊的唻……”
大米在该稳住劲儿的很多问题上往往反应过激,比别人快好几拍;但在该反应灵敏需要及时反驳的很多问题上又反应迟钝,老是比别人慢好几拍。比如对老木说的这一句,换了个思维敏捷的女士马上就会反问:“怎么,都入了洞房了,你才觉得我俊?!以前说想我爱我的话都是假的吗?!”但傻大米当时却转不过弯来,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别人说自己俊还挺好的嘛,心里还窃喜过片刻呢。但过后一寻思,觉得不对了,敢情老木只是在结婚当天才发现自己“俊”?婚前交往了好几个月,他就没觉出这个未来的媳妇儿俊?这说明了什么?人说**眼里出西施,老木这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心底真实的想法——他的意中人不是大米这一型的,换成现在的话,那就是“你不是我的菜”。当然了,当时如果不是老木猛追大米,把个大米追糊涂了,大米也委实相不中他。在大米的心中,老木也真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盘菜呀。让大米气闷的是,既然老木也觉着俩人合不来,性格不对付,为什么还急赤白咧上赶着追自己呢?以至于刚结婚两口子就吵翻了天?这不是对两人尤其是对身为女性的大米一生的不负责嘛?!一生啊,说起来是两个字,过起来那得是多少个漫长又恐怖的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啊……
等到跟老木煎熬了很多年,一直熬到四十多的时候,她才忽然觉得有点想明白这个问题了:当时乡镇上吃公家粮有正式工作的女职工少得可怜,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僧多肉少,下手慢了的“公职僧”就无肉可吃,尤其是吃教育这碗稀饭的公职僧,于是只好沦为“光棍儿大军”的一员,在这个行列中艰难行进的教师光棍们,一边顶着来自父母和传统舆论的强大压力,一边饱尝着来自亲朋同事殷切关注的苦涩滋味,一边还要用顽强的意志力抗拒着来自身体内部正常却被道貌岸然的国人所不齿而他们自己也羞于启齿的生理**(当然了,如果没有生理**,这样的人更不能嫁!),同时还要奋力地扫描着落入视线的猎物或目标,随时做好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准备——都这个岁数了,又干着这个饿不死更撑不着的活儿,还挑挑拣拣的干啥?还有的挑吗?还有挑的资格吗?不管看中看不中,管他合得来合不来,先抓到手里再说!(自觉外形俊朗魅力四射奇货可居的小伙子例外)教师光棍大军中那些长相太过一般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多少才华的,择偶条件更是一降再降,实在不行,他们就会无可奈何又不负责任地亮出自己的底线——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大米和老木也许还不能归类于这最惨的一列当中,大米虽然说不上漂亮,但好歹也被同事们评价为“俊”;老木呢,虽然长相一般,沉默寡言,但不说则已,要说就说在点子上,做事也很老练沉稳,被周围人评价为“很有数儿”,翻译成书面语,那就是“有思想,做事有策略有方法”。
但两个人的性格就是合不来。
大米不要求别的,她不像有些师范刚毕业的女孩子那么理智,看明白了教师这一行没有什么出息,挣得毛毛又少得可怜,社会地位又低,因而一毕业就给自己定下了“不找同行”或“非富即贵”的标准。她希望自己找的对象,是能跟她说得上话谈得来的,两个人天天喜笑颜开,谈天说地,干家务时也是谈笑甚欢的。两口子和和睦睦,哪怕日子清贫点,可心里痛快,那日子过得才真叫一个顺呢。可谁知道自己在谈恋爱这一方面几乎就是个白痴,听了媒妁之言(虽然是心底最不屑也最不愿接受的择偶方式),又从了父母之命(爹娘见过老木后,都深表满意,说这小伙子不多言不多语,看起来很稳重嘛),再加上自己跟他交往几次后觉着也挺好,说话实在,好像挺有水平的,也挺吸引大米的,关键是,老木是诚心诚意追大米的,于是交往几个月后,就闪婚了!
说老木诚心诚意追大米,还真不是虚的。老木家境怎样大米根本就不关心,刚毕业的大米单纯到傻,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就是两个人情意相投,自己待对方好,对方也对自己好。至于说经济条件糙好的,大米真心不在乎。她心里想着,只要两个人合得来,比什么不强?人家七仙女地位那么高,还唱“夫妻恩爱苦也甜”呢。所以老木追大米时,根本就没在钱物上下功夫,真要往外掏,他也没有多少。平头百姓柴米人家,自己又学了师范专业,干着教师这块儿清汤寡水的活儿,每个月挣的那点工资,刚毕业一二百块钱,现在才三百多点儿,也基本上上缴给了父母,他还能有什么剩余?他有的,就只剩“诚心诚意”了——快到三十了,家里人一个劲儿催,同事们一个劲儿问,再不解决婚姻问题,闹不好会给人一种“这人有病”的感觉,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傻妞,不问钱不问物不问地位不问前途就只问感情,那还不赶快猛劲儿抓住了不放?再把这个放过去,要出现个合适的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所以老木追大米时那可真叫一个实诚——啥东西不带,扎煞着俩爪子,撒开脚丫子,张开轻易不愿张开的嘴皮子,猛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