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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丁冶轻咳着爬起身,回头看去之际,周遭一片寂静,那草地上哪里还有西门妆的身影。
他的脸色不由一沉,猛的站起身来,目光左右巡视。
奇怪,西门妆怎么会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人把她救走了?
——
清晨的雾笼罩着整个九州城,天空很白,远处的人影慢慢走来。
那是在西门妆八岁的时候,嘉华小学。
加长版林肯在学校外面停下后,西门妆便一个人下了车,往校门走去。就在茫茫白雾中,她看见了一个小男生,一个穿着别校校服的男生。呆呆的站在嘉华小学的校门口似是在等人。
那急切的目光移到了西门妆的身上,他淡淡的一笑,唇角扬起,目光追随着她。
西门妆只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她似乎从小,性子就很冷淡,与人疏远,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从那人身边走过,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偏移。小男生就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白雾之中。
这是苏冽第一次看见西门妆,那个男人带着他来到嘉华小学门口。自己却躲在远处的小巷口远远的观望,叫他来看看西门妆,他的女儿。
也是那一次,苏冽才知道,原来爸爸还有一个女儿。
爸爸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抚养他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
血族该隐的后代,他将苏冽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抚养。他还告诉苏冽,等他长大了,强大了,就把小妆许给他做老婆。
所以,他从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偷看西门妆。她上下学,他在远处偷看;她坐私家车,他就在公交车上偷看。一年又一年,直到,他和西门妆都长大了。
西门妆十二岁的那年,苏冽十八岁,出国留学。
到现在,已经是四年了,四年后再见。她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他,却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单纯的小男生了。
看见西门妆和沈尔在一起,他会不爽,其实他比沈尔要先认识西门妆。
可是,爱情与时间无关。
——
晨风从窗外吹进,一道身影压下,遮去了白光。使得床边的苏冽从冗长的记忆中抽身出来。他微微抬目,望见那个身穿黑色斗篷,帽檐低压,遮去了整张俊脸的男人。
恭谨的低了低头,唤道:“父亲!”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虽然只是养父,他们的关系却很好。
男人微微点头,目光望向床上的西门妆,从她的脚到她的脸,一路上爬,最终停下。那张娇俏的小脸,与该茴是那么的相像,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眸光微颤,男人俯身。苏冽会意的站起身,为他让了位置,看着男人坐下。
大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探索似的落在西门妆的脸上。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西门妆的脸颊,帽檐下的唇角扬了扬,男人笑了。
“这就是我家小妆啊!”男人眯眼,目光极其的慈祥。
苏冽站在一旁看着,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移到西门妆的身上,点头道:“小妆已经长大了,父亲。”他的声线平稳,十分清晰。
这是一幢,处于深山之中的小古堡,与步京承给西门妆置办的那幢小古堡很像。这里距离九州城很远,可以说是个十分荒凉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这座小古堡。
所以,男人才会在这里藏这么久,一直没有被人找到。
目光顺着西门妆轻闭的双眼下滑,男人倾身,两手撑在她的肩膀两侧,俯身吻上她的眉心。
这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她。那安静而美好的睡颜,让他忍不住亲吻。
苏冽站在一旁,只见一道红光迸射,随着男人的唇瓣移开,西门妆的眉心浮现一个刻印。血红色的印记,转而消失了。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他不解,因为男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男人坐直了身体,目光压低,温和的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他道,“小妆身上落了封印,我如果没有想错,应该是她母亲落下的。”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拨了拨西门妆额前的发,“你把她送回去吧!再过一个小时,她该醒了。”
苏冽点头,不再多问。男人幽幽的站起身去,迈出两步,却又转身,目光深邃的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被养育得这么美好。即便这么多年,他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她还是长大了,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现在,封印解除了,她作为吸血鬼的一面也即将开始成长。将来,西门妆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
西门妆醒来,已经是上午八点。
她的目光微转,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
刚刚坐起身,房门便被人敲响了。西门妆的目光微转,缓缓的起身,去开了门。鸠站在门外,看见她的时候显然一愣。本来只是想来看看西门妆有没有回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记得昨晚临睡之前,他来看了一眼,西门妆的房里都没有人。
西门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往梳妆台前走去,“我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需要好好的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似乎只停在沈尔被江雅美带走的那一段,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记不得了。难道说,昨晚是丁冶送她回来的?
“小姐今天气色不错!”鸠说着,也步进了房门。
他的话使得西门妆一愣,眉眼轻抬,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气色很好。这也许,是因为沈尔的血吧!那少年的血,让她的气色变得这么好。
可是…沈尔怎么样了?
西门妆的眉头蹙起,不由的站起身,向阳台上走去。她心里有些不安,昨晚自己的确是太过分了,不知道沈尔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转念一想,昨晚沈尔那么护着江雅美,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男人都一样,容易变心吗?
“鸠,你说沈尔,为什么不回来?”她的薄唇轻启,喃喃着。
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少年微愣,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尔这个人他并不了解,但是大人说过了,要格外提防沈尔,那个人,不可信。
“小姐,你还是与沈尔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鸠淡漠的道,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西门妆回眸,定定的看着他,不由蹙眉,“连你都这么说?为什么?沈尔接近我,真的只是为了我的血吗?”她的眉头宁静,语气阴沉,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似的。
鸠彻底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看着西门妆,半晌才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他应该从未在西门妆的面前提过这件事,沈尔更不可能提。那么,西门妆是怎么知道的?
殊不知,他这副神情,却让西门妆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幽幽的转回头去,目光微抬,望着辽阔的天空。
心却像是沉下了寒潭一般,分外的冷。
这就是真相,真相往往是伤人的。所以沈尔才一直瞒着她是吗?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她的血,可又为什么,要为她供血呢?
“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鸠蹙眉,淡淡的道。
西门妆还是没有说话,就在她沉默之际,手机响了。西门妆随手接起,便听那头传来暮成雪的声音。
“小妆,你不来学校吗?”
西门妆回神,愣了许久,才道,“嗯,我不去。”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去学校。
“你真的不来?是不是因为沈尔退学的原因?”
啪——
西门妆的手微微用力护栏被她深深捏断了,鸠的目光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显然吓到了。
“你说什么?”西门妆拧眉,虽然背对着鸠,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暮成雪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恍然,“你…不知道吗?”
西门妆挂了电话,目光微颤,眼帘低垂。暮成雪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脑中回荡的,只有一件事,沈尔退学了。
谁知,西门妆下楼之后,柳妈却说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沈尔…辞职了!
“方才先生出门的时候,我听他说,沈管家昨晚打电话向他辞职了。”柳妈立在餐桌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餐桌前的西门妆。
少女的眉眼微低,看着桌上的餐盘,一个字没说。俏脸阴沉,让人捉摸不透。
“你下去吧!”西门妆淡漠的道了一句。
柳妈识趣的退下了,鸠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方坐在餐桌前的少女,不由蹙紧了眉头。沈尔到底怎么回事?一夜之间退了学还辞了职,是打算彻底退出西门妆的生活么?
西门妆坐在餐桌前,始终没有动筷。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沈尔这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退出了她的生命。那些过往,仿佛云烟,慢慢的散去。
——
黄昏时分,西门妆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她将车开进了市中心,然后在浅调咖啡厅外停下。进了咖啡厅,寻了一个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拿出手机,找到了沈尔的号码,她的目光锁定,不由一沉。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西门妆按了拨通键。
傍晚的咖啡厅里人很少,窗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咖啡厅里却十分安静。电话通了,西门妆却没有说话。相对的,电话那头,站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上,混在人群之中的少年也没有说话。
只听见耳边嘈杂的人声,西门妆却是缓缓抬头,向窗外看去。目光巡视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沈尔的身影,她的薄唇动了动。
终于开口,“你在哪儿?”语气低沉,没有丝毫的起伏。
那头,沈尔已经转到了僻静的街道口,就在咖啡厅的转角处,与西门妆隔着一面墙的距离。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喉结滑动,沙哑的嗓音道:“小妆,我想你。”他昨晚醒来以后,就无比的思念她。后来回到酒湖去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西门妆的身影。然后又去了西门家,西门妆也没有在家。昨晚她去了哪里,他一直都想知道。可是…他不敢打电话问她,看见她回家了,心才放下了。
从下午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她,甚至跟着她出门,看着她走进了浅调咖啡厅。
西门妆的心咻地收紧,目光一沉,不由闭了闭,另一只手握紧了咖啡杯,“你在哪儿?”她现在只想找到沈尔,然后对他说一句话。
经过一天的沉淀,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下了决心,要把那句话说给沈尔听,不想再因为他的一丝温柔,动摇。
沈尔靠在墙角,幽幽的侧目,然后站直了身体,慢慢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人影映下,西门妆恍然抬目,只见那少年笔直的站在窗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扶着玻璃窗,正神情淡然的看着她。
西门妆的目光一深一浅,落在沈尔的身上,握着手机的手不由一紧,她道:“你跟踪我?”她的眉头微皱,似是不悦。因为沈尔,曾经是她试图信任的人。
少年看着她,目光透着无奈,却是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昨晚西门妆那么生气,那么疯狂,他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出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担心我?”少女浅笑,眼帘压低,话里透着嘲讽的意味,“你既然担心我,为什么这几天不回来?现在还退了学,辞了职!”她想起暮成雪说沈尔退学的事情,还有柳妈说沈尔辞职的事情,这两件事在西门妆的心里就是一个结,她实在没办法解开。
“我需要时间。”少年犹豫了很久,才道,语气有些沉重。
西门妆却是冷冷一笑,微微仰头,侧目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她盯着沈尔看了很久,从他的眉到他的唇,最后扫过他的脖颈,西门妆收回了目光,道:“沈尔,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很淡,很轻,如一阵清风,飘过沈尔的耳际。
他愣在了当场,瞳孔不由缩紧,视线落在西门妆的身上,又似乎不能聚集。这种无法看清她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眉头咻地皱起,扶着玻璃的手不由半握成拳,唇瓣颤抖的问道:“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妆要突然提分手的事情?他们之间需要走到这个地步吗?只是为了查案子,就走到这个地步?
西门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既然选择和江雅美离开,那她就当没有沈尔这个人。查案的事情她会继续下去,下次遇到江雅美,也一样会想方设法的杀了她。就算到时候沈尔阻挠,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西门妆说完,便挂了电话。她的目光始终望着桌面,没有回头去看那落地窗外的少年一眼。她不敢看,因为害怕自己心软,看见沈尔会后悔自己方才说出那些话。
都说不允许早恋了,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们都还不够成熟,容易被一些小小的波折惊扰,然后生出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尔仍旧站在落地窗外,双目紧紧的盯着西门妆,即便她不肯回眸,他还是坚定的望着她的侧脸。西门妆这么说,一定是气过头了,他相信她会想通的,等到她明白为什么他要护着江雅美,留下江雅美的性命时,也许他们之间就能好起来了。
如此一想,反复的想,沈尔闭了闭眼。拳头松开了,缓缓背过身去。
少年的后背靠着落地窗,西门妆的目光颤了颤,始终没有侧目去看。她的指腹在咖啡杯上摸索,一下一下,直到沈尔移动脚步,消失不见。
绷紧的心弦徒然松开了,西门妆的眼睫微颤,不由得趴在桌上,侧头望着桌面。她的心里很难受,像是针扎一样难受,抽的疼,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她咬唇,眼帘低下,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周遭一片死静,没有人安慰她,也没有人看见她的悲伤。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甜的时候很甜,苦的时候巨苦。她现在有些明白了,爱情这东西,实在不怎么适合她。
——
丁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才刚刚迈进客厅,便见苏寒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下来,一脸焦急的样子,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晨,不好了!”
果然,苏寒的第一句话就印证了丁晨的想法。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苏寒步到他的面前,才道:“怎么了?”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还有什么事会比丁香失踪还要不好?
丁香失踪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丁冶。
昨晚丁晨和苏寒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们两人,本来以为丁香是跟着丁冶出去寻找姚佳她们的灵魂去了。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丁冶这才急了。
他找了很多地方,丁香和丁冶经常去的地方几乎都找过了。最后还去警署立了案,现在苏冽正在帮他找人。
“我刚刚接到丁叔叔的电话!”苏寒沉着脸道,那神情十分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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