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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谦一惊之后猛然抬头。“竟有此事?”她在大理寺多年,虽见多了穷凶极恶的犯人,此刻听自家亲戚受害感受也格外不同,“即使是燕州,腊月里冻着了仍旧不是小事。凤宁殿下虽然年轻,尤其不可轻忽,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了。”韩谦自然不会贸贸然指责燕州太守和刺史,只挑她能说的才说。
“偏她回来还不说!”李贤眉头一皱,“就知道嬉皮笑脸地粉饰太平。”
韩谦这才算是回过味来,到底那句“从来不知道回来说”是什么意思了。
“敬德,你说朕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好?”
紧接着,李贤就蹦出来那么一句让韩谦呆滞了好一会的话。
什么叫拿她怎么好?
前面李贤虽说了“私事”,可韩谦却不敢真的拿这事当私事看了。毕竟李凤宁那趟是公差,赏罚功过都是朝廷公事,而私事里只一件:赏太医赏药材。有凤后在,这个且轮不着她操心。
想到最近不知多少人或明或暗地跟她打听,韩谦就嘴里一阵发苦,可李贤就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想逃都逃不了。
“凤宁殿下这趟虽是建了奇功,可到底也是越了职权。”韩谦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贤,见她眼睛微微一眯,嘴里愈发苦了,可又不得不说,“照臣看,赏是的确该赏,可罚也不能不罚。”
从贼寇窝里搜出五百万石粮食的确是大功一件,可强令燕州刺史派兵就是越权。虽有一句话叫瑕不掩瑜,可若人人效仿又当如何?每个人只要觉得自己是对的,就越权蛮干,长此以往肯定天下大乱。日日跟判案律条扎堆的韩谦,自是最明白“朝廷律法”的必要。
“继续。”李贤说。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别人不觉得怎么样,从小一块长大的韩谦还能听不出来李贤这已经是不高兴了?只是话已出口,她不得不继续说完,“仓部主事司庾擅自调用燕州兵士,适用赤月律例罢职下狱。以事急从权可免下狱,酌换闭门思过。”
一个从八品下的仓部司庾,整个朝堂里就没人觉得李凤宁会一直干下去,撤不撤职的其实根本无所谓。至于闭门思过什么的,李凤宁不是需要养身体么?
韩谦说完,看了眼李贤,见她表情松缓下来,心里也定了定。
到现在,她才总算明白皇帝今天叫她来是干吗的了。
李贤初初登基,打算开出个宽和公正的头来。她握着李凤宁的爵位不给,应该就是打算寻到个说法才正式赏下去。李凤宁这回本来赏什么都够了,偏又弄出点越权的差错来。照着那几位皇妹无论李贤说什么都要驳一驳的劲头,李贤要是只赏不罚,隔□□上就能吵翻天。也于是李贤就把她这个素来“严正”的表姐叫来,就是希望韩谦能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
对了,听说李凤宁前几日就进过宫。
那……感情这位是当时自己没舍得训,如今事情挂在半当中才叫她过来?
韩谦想起年幼时替这位背过多少黑锅,一时只觉心塞得慌。
想必出去之后,“透点口风”找人上书也是她要干的事了。
“只是朕这么一道旨意下去,怕是凤后又要不高兴了。”李贤幽幽然,又来了一句。
韩谦头皮一紧,连忙说:“眼下既然是赏罚分开,要赏也不好太过打眼。听说凤宁殿下自加了冠后,尚未有字?”
李贤略怔之后,眼睛一亮,自从勤诲斋门口出来后第一次脸上有了笑意,“朕果然是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