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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挺长的,但比被文件纸张什么塞满了,看起来比王经理办公室还无下脚的地方,只有半截老旧的西洋办公桌斜对着方秉生,貌似已经被那些纸埋到了半截,要坐进去,怕是这老板要翻过纸海,双手撑住办公桌,再以下坑的姿势才能陷入桌子前那把发黑的藤椅里去。
总体而言,这个店铺不像是比两个邻居邮局和酒楼年龄大n倍的长者,倒反而像个后来者,一个发黑发臭的老鸦片鬼倒毙在两个漂亮新建筑之间的狭窄巷子里就是这个感觉。
而且还是脸朝下倒下的。
“生哥,您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去接你的!”山鸡害怕方秉生那种表情,生怕被认为是偷懒耍滑,手忙脚乱起来,两手还拿着一些纸片呢就开始乱摸身上的西装,纸片摩擦衣服发出呼啦啦的声音,他把纸片咬在嘴里,两手终于空出来,一左一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只袜子,慌不迭的穿了起来。
“你买彩票了?”方秉生笑了一声,问道。
“嗯!嗯!嗯!”山鸡急得满头大汗,一脚踩住条凳,两手拽住袜子往上死命的拉,嘴里塞了纸片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把纸片晃得噼里啪啦乱叫。
“客人,来来来,喝杯茶吧。”老板摸样的中年人笑着招呼方秉生,他已经把小伙计端出来的茶盘端到柜台上,亲自提了茶水倒茶:“天气这么热,客人歇息、歇息喝杯茶再走,我这店太阳晒不到,荫凉着呢。”
“是啊,被左右两个楼夹住,不荫凉就怪了。”方秉生转了转脖子,确认有点舒服,大步朝柜台前走去。
“你买了多少?”方秉生看着自己手下山鸡嘴里那叠纸,有些惊异又有些不屑的问道。
山鸡呜呜咽咽的,只穿好一只袜子的他想回答而有心无力。
“客人买了五元三角彩票,这位客人,您也看看?”小伙计替山鸡把金额说了。
“好尼玛!你有病!五元都够穷人一家三口吃一个月的了!”方秉生看着山鸡在肚里大骂,虽然他非常有钱,但他毕竟是苦出身的家伙,最见不得浪费钱,尤其是浪费在这种赌博上面。
柜台后的老板估计也是见多识广,虽然方秉生没有说话,但一看他盯着山鸡的那种一闪而过的凶狠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了什么,所以他放下茶壶,用套着满是墨水污迹的蓝色粗布套袖的手轻轻的把一杯茶放到方秉生面前,笑道:
“客人,一见您这种穿着,那肯定就是玻璃人。您也肯定中西贯通,这彩票是好东西啊,彩票就是从洋人穿过来的,什么东西带上‘洋’字都不坏,对吧?再说……”
方秉生笑了笑,打断了对方:“别逗了,彩票不就是吕宋票吗?西班牙给菲律宾发行敛财的,十年前,就有人在海京推销过了。”
“客人果然博学多才!”那老板略带惊异看了方秉生一眼。
“对了,你们怎么能用‘朝廷彩票’这个牌子呢?我看报纸从没听过朝廷彩票这个词哦。”方秉生对他忽悠山鸡买了那么多钱的彩票十分不满,山鸡这个人看见赌博还能走得动路吗?所以言语挤兑老板。
老板愣了一会好像明白方秉生的敌意从何而来了,急急摆手道:“客人误会了,本店真的是朝廷开的,哦,不,是官督商办,和洋药行会、铁路公司一样的,绝非是借用朝廷名义欺诈顾客,我们是《大宋爱国彩票发行公司》的,我就是下属的加盟店主,不信可以看这边。”
方秉生顺着店主的手指才看到柜台和蛇酒上面墙上还真挂着一个手臂长的玻璃框,里面书本大小的纸上写着“大宋爱国彩票发行公司——龙川分店营业执照”,还有各种官府大印,是这店的营业执照。
只不过蛇酒太过扎眼,那牌子上又故意挂了个红绸装饰,在这老旧满清气味充塞的店里,看上去好像是关公像一样,方秉生也没注意。
“我们可不是出千的私人赌场,我们被御赐大宋独此一家,全国垄断经营,绝对公平,绝不作弊。”老板笑眯眯的说:“和洋药商会一模一样,比铁路公司还要好点,铁路不还有三个公司的吗?”
“你们老板是谁啊?”方秉生有些不忿,他天天就是工作,虽然他的生活看起来风光体面,但工作非常不轻松,有工程的时候天天和一群苦力和刁民面对面,清闲的时候,就到处找钱拉关系,其实也让人烦死。而彩票这玩意就是个赌博,什么也不用干,就坐地收钱,和鸦片吸血鬼有什么分别呢?他也不赌博,不知道里面的行情,没想到朝廷连这也管,还让对方嚣张的声称:“俺们比铁路公司还强点。”
就凭你这种骗子一样的店面和商品,你凭毛比我们还强点啊?
“张爱宋先生。这您肯定听过,我们老板也是当年红巾佛山大起义的首倡之一,着名的‘爱国张’。”老板满脸骄傲的说道。
“‘爱国张’?张爱宋是谁啊?”方秉生皱眉问道。
以他的见多识广,也没听过“爱国张”这种绰号。
再说“张爱宋”这种一听既无内涵又不押韵又非常不要脸的把爱/爱挂在嘴上、仅仅赤裸裸的拍马屁的土鳖名字肯定是近年才开始流行,那应该是文盲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垄断公司老总头上,除非他七八岁就爬上这职位了。
再说佛山大起义前后的时候,那时候海皇还是太平天国手下的一个侯爷呢,哪里有宋国?你叫张爱宋?你是神仙啊!就算不怕清军杀头,总得要叫“张爱太”、“张爱平”、“张爱天”、“张爱国”什么的吧?难道你是海皇分身不成?
“就是鸦片张啊!生哥,钟家良老板老念叨呢!这小子自己改名了。”山鸡终于穿上了袜子,有空把彩票塞到西装口袋里去了,就是刚刚他怕丢了塞袜子的地方。
“哦,鸦片张那小子啊!”方秉生恍然大悟:“原来搞彩票去了。”
鸦片张确实被钟家良骂过了几年,这个佛山天地会山头的小子抽鸦片上瘾,当年又是哀求又是找后台恐吓钟家良,生生挤进了钟家良的洋药行会,在赣州独霸洋药专营,翅膀硬了之后,就反了钟家良,不听话!
被钟家良一阵小鞋穿啊。
后来佛山天地会成为非法组织之后,面对钟家良亲朋好友的围攻,没有了后台的鸦片张被挤兑的呆不下去了,就只好灰头土脸的滚出洋药行会,现在不知被哪路神仙收为了坐骑,后台又硬了,竟然干起了彩票,还居然是官办彩票了。
“你买什么彩票了,居然花了五元多?”方秉生扭头问山鸡道。
“这位客人买了好几种呢,我给您说说。”老板先对山鸡一个谄媚的微笑,然后拉过柜台上的几页纸放在方秉生面前。
方秉生定睛一看,都是各种玩法的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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