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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处长可认识齐兰馨女士?南京孝陵卫右卫看守所的少尉医务员?”
唐钺想了一下说:“认识倒是认识,不过是多年前的事了,1940年3月到6月,我们在一起执行过清除任务。”
沈知秋说:“据记载,清除任务很成功,齐兰馨被授最高嘉奖,可她为什么反而被调去南京?这件事总部记载,是唐处长你一人决定的。”
唐钺说:“是任务需要,当年已向戴老板汇报,并征得老板首肯。”
沈知秋问:“是什么任务,现在能透漏吗?”
唐钺说:“她去南京潜伏,等待时机除掉汉奸商人吴志远。”
沈知秋说:“齐兰曦是共谍,是通共的原皖西剿总司令长官吴长岭的联络人。她被遣至南京,其实就相当于犯错流放,唐处长当年是否已发现齐兰馨的共谍身份,才出此下策的?”
唐钺吃惊地问:“她是共匪吗?当年让她去南京,只是觉得她机敏能干,能够独当一面,至于她是不是共匪,当年她确实没有任何言辞、行为上的赤色倾向,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沈知秋问:“那就是,您始终未发现齐兰馨的共谍身份。”
唐钺说:“我与她共事,不过三四个月,大部分时间我在76号供职,任务中与她相处时间有限,没有机会仔细考察她的底细。”
沈知秋看着苗振邦,苗振邦点头,沈知秋接着问道:“四二年六月,书婉瑜课长,当时她对外称呼盛婉真,被你在江边打伤,您第一份报告中讲,她有共匪和变节嫌疑,所以您将其处置,是这样吗?”
唐钺心中开始诧异,回答道:“是的,但一年后,我们重新调查,当时是晚上,因为盛婉真并未被捆绑,而盛墨、陈振山却被五花大绑,因而产生一些质疑,怀疑盛婉真有变节可能。后来与盛墨复盘,盛婉真为一弱女子,未被捆绑也属常情。戴老板看到我们的调查后,吩咐我们不要再关注盛婉真小组事务,我们才晓得已经越线,她们小组在执行其他任务。”
沈知秋问道:“日本驻上海宪兵队长戈武骏说,盛婉真已与日本人合作,并说唐处长已经知道盛婉真变节,是你在船上向盛婉真开枪的,唐处长怎么解释?”
唐钺心中暗自庆幸,两日前已送戈武骏离开上海去了香港,看来戈武骏说的没错,他被留下是阴谋之一。唐钺看着三人说:“戈武骏是这么说的吗,可当时情况并非如此,我只是打灭照明后向日本人开枪,并开船逃离,慌乱中并未注意盛婉真的去向,甚至都来不及顾及陈振山和盛墨,逃至安全之地,才发现陈振山殉国、盛墨受伤,盛墨也没有注意到盛婉真的去向。”
沈知秋说:“可戈武骏很肯定,你知道盛婉真变节,你决然向她开枪,她也曾向你们开枪。”
唐钺反击说:“你们是相信一个日本战犯的话,还是相信一个党国军人的话?”
苗振邦插话说:“当年书婉瑜,是代替共产党联络员盛婉真,来接应共党一位病毒专家。盛婉真是书婉瑜的姑表姐,二人年纪相仿、长相酷似。书婉瑜到上海后,小组成员尽皆殉国,唯独她无事,回到重庆后,又与吴长岭的侍卫长有过频繁接触,书婉瑜的丈夫赖长海也说她性情有异,我们怀疑,书婉瑜早已死亡,一直是共党盛婉真在从中盘桓。唐处长若是当年早有觉察,才果断处置她,只管直言便是。”
唐钺听到的是书婉瑜的丈夫赖长海,这么大的一个漏洞,自己却一直忽视了,当年匡育民也说过,盛家真被一男人哄骗、做一些军统外围事务。唐钺头忽然有些乱,一时有些愕然。
苗振邦说:“唐处长是不是听着有些乱?”
唐钺苦笑一下说:“确实,我一时弄不清您刚才所言。您的意思是,盛婉真是共产党?”
苗振邦说:“是有重大嫌疑。”
唐钺说:“当年是上海站副站长建云裳从中联络,我在暗中见过他们小组人员,亦接到到老板指令,让协助她们小组事务。她们可是戴老板亲点的人,怎么会是共党?”
苗振邦又问:“她被俘后,唐处长可参与过她的审讯?”
唐钺说:“参与过,酷刑折磨、坚贞不屈。”
苗振邦问:“没有变节吗?”
唐钺说:“就我所知,他后来被盛墨救走了,没有变节。”
苗振邦说:“正因为她被盛墨救出,所以她大概率应该是共党盛婉真,因为盛墨曾是盛家家仆,但与书家却并无瓜葛,盛墨能舍命相救,就是因为她是共党盛婉真,而不是书婉瑜。”
唐钺纳闷地问:“既然她有共党嫌疑,抓了问问便是,苗特派员何需舟车劳顿来问卑职?”
苗振邦笑了,说道:“抓她她也不会承认。我们只是好奇,若她是共党或变节者,唐处长觉察之下处置他,那是本分;若不知她是共党而是同僚,又无变节迹象,唐处长大兴杀戮,所谓何故?”
唐钺赶紧说:“当时天黑势急,我只是应激性开枪,不是针对她!”
苗振邦递给唐钺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只抽着,半晌幽幽说道:“若她仅仅是书婉瑜,是同僚,并未变节,唐处长却借机暗中对其杀戮,唐处长是何立场?是汉奸无疑啊!”
唐钺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惊道,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他们在给自己设置一个两难选择,要不承认自己是汉奸、杀戮同僚,要不栽赃对方是共党或变节者,给吴长岭坐实通共罪证。无论变节或共党,书婉瑜那里,只要自己开口,她都难逃一死,吴长岭亦坐实共匪,吴长岭一系都将与自己成为死敌。想到这,唐钺头真的开始疼了,自己是侥幸被选中“作证”,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有人故意陷自己于此不义之地,这人又是谁呢?
唐钺震惊地说:“其实就是误伤,特派员的意思,我不敢妄加揣测,误伤之责我可以承担,其他恕卑职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