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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山寿行为什么前来?更重要的是佐佐木石根对此案什么态度?
如果郑元龙身份属实,无论他是否能熬过松井义雄的酷刑,营救司马俊和上海地下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刹那间沈春丽沮丧无比,挖空心思谋划那么久,结果却是横垄地里拉车——一步一个坎,看不见希望。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在目前形势下佐佐木石根也绝对不希望松井义雄再立新功。派鸠山寿行在后面尾随,要么破坏要么抢功劳,不会有其他目的。但以松井义雄之强悍,温和的鸠山寿行恐怕不是对手。
不管怎么样也要利用佐佐木石根与松井义雄之间的矛盾,在他们中间打入楔子,制造观点的分歧和利害冲突,扰乱他们的注意力、隔断郑元龙与司马俊的联系。
这是唯一的机会,确定完自己的行动方略,沈春丽深深叹口气。自从在东亚饭店被刺以后,佐佐木石根不但把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也把想法隐藏起来。
导致沈春丽时常感觉丧失了方向和位置感,完全被动,每次都随着佐佐木石根的思维起舞,虽然见招拆招目前还能应付,但应付本身就是错误,潜伏特工失掉主动性极为危险。
必须出击拿到话语权,如果郑元龙真是同志,即使不能出手相救也要有精神准备。轻松的对话中鸠山寿行丝毫没掩饰、或者说忘记了掩饰,使沈春丽敏锐地意识到,为了掌握研究所,松井义雄与佐佐木石根已经接近公开冲突!
两大巨头的分歧早就存在,各自心中也应该积满了芥蒂,但一直以来始终维持表面的客气。实在忍无可忍时,松井义雄会用鲁莽的发言以及行事来表达不满,而佐佐木石根会旁敲侧击来震慑。
现在,终于要爆发啦!
谁会赢?沈春丽倾向于佐佐木石根。不可否认,松井义雄背后有狂热的少壮派军官支持、上头也有强硬关系,但他并没有显赫的战功和实实在在的权力,加上宜粗不宜细的狂躁性格,上战场拼杀还可以,玩情报纯属投错胎。
而佐佐木石根不同,凭借一辈子血雨腥风的经验、凭借在军部的赫赫威名、凭借深厚的人脉,老鬼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等闲之辈就不可能掀翻他。
沈春丽琢磨,自己能否抓住机会在研究所获得更大的空间?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野心勃勃的念头,眼下最好还是表现得忠心耿耿为好,极力辅佐鸠山寿行为上策。想起佐佐木石根临行前的慎重,沈春丽怀疑他或许感觉风雨欲来,有考察自己和鸠山寿行之意。
局势不明,司马俊与上海地下党的同志都身处危险之中,千万不能自作聪明,否则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沈春丽暗暗叮嘱自己。但讨好鸠山寿行却毫无风险,甚至可以算得上一本万利,毕竟佐佐木石根极端重视此人。
打定主意后沈春丽沉吟一会儿才轻轻抿抿鬓角道:
“我此行仅仅是保护您的安全,本来不应该多嘴。”
重新落座的鸠山寿行赶紧侧过身子,他显然期待已久:
“沈小姐千万不能客气,我是个外行,而且不熟悉满洲,需要依靠你的智慧。
实不相瞒,将军阁下长期关注郑元龙,下过工夫调查。他告诉我,郑元龙为人圆滑精明,得罪松井君纯属不得已,除此之外历来不主动得罪人,凡是威胁到生意的一律实行银弹政策。
因此不能排除他私下与抗联有交易,无非交保护费以求太平。仅凭此点就指控他反日通敌,有点夸大其词,缺少说服力。
但朴部长被刺一案和香港的资料,他有重大嫌疑。首先说朴部长,他俩有生意上的往来,长期合作交情不浅。
朴部长去沈阳或者大连,每次都住郑元龙别墅。而郑元龙来新京,虽住东亚饭店但必定去朴部长家赴宴。至于香港的泄密资料,特高课和黑龙会花了大力气,绝不会是想当然。”
话外之音非常明显:先把郑元龙固定在一个虚拟的框架里:无非一重利的商人,处事圆滑,即使与抗联和地下党有勾结,也无非为了生意平安而已。这样的看法会大大降低松井义雄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与沈春丽开脱司马俊的手法如出一辙,灵感肯定来自佐佐木石根。
既然佐佐木石根长期关注郑元龙,而且在绝密状态下进行过调查,说明他也保持高度怀疑,现在却主动降低郑元龙的嫌疑。无他,不希望看到松井义雄成功而已。
可以利用的机会终于出现,一旦确定郑元龙是我党同志,按照这样的逻辑便可以施以援手。